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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了《百鸟朝凤》的那一跪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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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思雨
时间:
2016-5-13 21: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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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了《百鸟朝凤》的那一跪说起
本帖最后由 思雨 于 2016-5-13 21:09 编辑
从为了《百鸟朝凤》的那一跪说起
2016-05-13 18:59
孔鲤
有着“中国第五代导演教父”之称的吴天明的遗作《百鸟朝凤》上映一周,口碑不差,票房惨淡。近日出品过《苹果》、《后会无期》这些迥然不同电影的制片人方励,为了影院能给《百鸟朝凤》多一些排片,在直播“喊话”中向影院经理跪下。
看到这一跪,心中有些心酸却也有些安慰:这部几近无人问津的《百鸟朝凤》终于能够再多一点(哪怕就只能多一点)观众去电影院观看了。
现在让我们把话题拉远一些,在翻阅这则新闻的评论时,“我们的电影究竟怎么了”这类言论往往是最受欢迎的,总是被顶到最高,居高不下。
这时不免升起一种疑惑:我们的电影市场真的是恶性循环吗?
很早以前就持这样的一个观点:大多数文艺片无人问津就是最正常的情况。这话说出来是要挨批的,所以我这里也仅是个人观点,欢迎商榷。
一、电影市场
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还处于冷战时期的苏联出了一部全方位还原原著的举国电影。按IMDb的统计,当时的成本是1亿美元,以通货膨胀计,大概相当于现如今的近10亿美元,而这部电影也以其恢弘巨制摘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奖杯,真正在冷战时期都做到让美国人无话可说。
这部电影长达七个小时,叫做《战争与和平》。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也拍摄了一系列电影全方位再现了解放战争时期的三大战役,查阅当时的资料可以发现,在报道中屡屡出现“国家投资、倾‘八一’全厂之力、动用上万军人”的字样,而这种大气魄的拍摄也赢得了观众的叫好,气势如虹,横扫千军。这系列电影共计三部十一小时,是为《大决战三部曲》。
但是在市场主导的机制下,这样的电影拍出去往往就意味着血本无归。
在市场经济下,要让电影产业健康发展,需要的不只是偶尔一两部电影的倾力制作,或者武断一点说,举国之力拍一部电影本身就是一种“纵容”,而真正健康的电影工业,一定是形成了产业链,形成真正的电影工业机制,流水化工业,这时才能带动好片的诞生。
我们素来知道王晶是拍屎尿屁电影出身的,不管烂成《澳门风云3》,还是精致成《精装难兄难弟》,他的电影永远是可以赚钱的,但也许不仔细看新闻很难知道,王晶同样还是《天水围的日与夜》等多部文艺片、艺术电影的投资人,也是许鞍华等这样非常优秀的华语电影导演多年信任的合作伙伴。
“这大概也是香港电影工业的一个大进步吧。”香港电影金像奖主席陈嘉上感慨。
电影工业。
大工业时代,要的是产量化,不能全部都孤芳自赏。那些烂片,单个看,没有意义,放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意义,但对于整个产业链来说,是小成本电影的资金来源,不否认有《小时代》这种烂片卷钱走人的,但对于电影公司来说,烂片赚钱、好片投资,才是引导好片慢慢诞生的方法。
靠情怀吃不了饭的。一个产业,单靠情怀肯定没用,情怀可以解决单个的问题,但不能所有。
其实吴天明导演自己就很懂这个道理,在一则早年对吴天明导演的采访中,我们看到他这样说过:
“西影厂采取的政策就是:一年两三部就是实验性的,就这些年轻的亡命徒们、敢死队们去实验,就打算不挣钱的,但片子国内外得奖是有脸的;另外有三四部片子我要挣钱,比如让李云东导演拍《东陵大盗》,拍了四五部赚了钱,用赚钱的电影来养活这个厂;中间还有几部是政府需要的,所谓主旋律,拍两三部,基本赚不了钱,但也亏不到哪儿去。抓着这‘两头’、‘三段’,我们当时的政策就这样。所以每年能够提供一两部像田壮壮、陈凯歌这样的赔钱货。”
这段话证明,吴天明导演是懂这个规律的,不是人心不古,不是观众无知,而是无论在哪个时代,这类电影的受众必然是最少部分的。
之前提出这个观点时,有朋友拿张艺谋的《归来》做反例,说“《归来》可是刷新国产文艺片多项纪录的”。其实这恰恰印证了这个道理。
正如我们不能拿张艺谋的文艺片《归来》和徐峥的商业片《泰囧》来比,我们要比较的是张艺谋的商业片和张艺谋的文艺片,张艺谋的文艺片和其他小导演的文艺片。
通过比较我们发现,2002年的《英雄》就两亿多票房了,2013年的《归来》也才仅仅三亿,相比于对普通观众来说名气不是很大的《百鸟朝凤》,自然票房是很高的了。
所以在良性的电影市场下,这类电影受众的比例必然是最小的,不同的只是基数,张艺谋的名气大所以《归来》知道的人多,所以绝对数量来看,去观看《归来》的人就多多了。
在这条逐渐完善的产业链上,国产电影肯定绝大多数是烂的,美国大片的背后也挤满了无数烂片。但我相信会越来越好。
二、勉强求全等于固步自封
说回电影本身。
戏外,方励为了影院能多给《百鸟朝凤》一些排片场次不惜下跪,令人动容;戏里,焦三爷为了不让唢呐失传,奔走呼号一生,最后郁郁寡欢。戏里戏外讲的就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被时代巨轮碾压着的旧事物。
前些日子笔者徒步走了祖国各地的名人陵墓,有在余姚的黄宗羲墓,有在绍兴的王阳明墓和徐渭墓,有在长沙的曾国藩墓,有在衡阳的王夫之墓……
凭吊怀古时总会不自觉地感慨,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死后竟落得个无人问津,荒寂郊外,杂草丛生。
正在我独自叹气时,我去看了《百鸟朝凤》。电影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唢呐班子没了,师兄弟尽皆散伙,这时市文化局的人来找班主,说希望将唢呐变成“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便以后保留。
这一幕让我心惊,也让我想通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要保留下来,潜台词就是“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它可能就失传了”。所谓“非物质文化遗产”,那是遗产。遗产,就代表它,已经死了,当一项事物无法自我进化时,我们眼前看到的只能是它的死亡。
当我们看到唢呐班子遭人冷落,被西洋乐队盖下去时,我们会觉得难受;当我们看到唢呐班子分崩离析,不得不解散时,我们会哀叹。
因为被时代抛弃的死亡是一种美,李斯的“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让人惋惜,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1900最终选择留在船上令人动容……
想到这个,反倒令人不再悲伤,心中响起《三国演义》主题曲、毛阿敏《历史的天空》: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兴亡谁人定啊,盛衰岂无凭啊,一页风云散啊,变幻了时空;聚散皆是缘啊,离合总关情啊,担当生前事啊,何计身后评。长江有意化作泪,长江有情起歌声,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
说来很残酷,但那些让我们有所感怀的,恰恰是它的死亡。
但如果我们仅仅在哀叹事物的死亡,比如缅怀亡国之痛,感慨技艺失传,满目萧然,那我们也许就只能不断地回味过去,甚至会变成“九斤老太”,这时我们要做的是,怎么才能不死亡?
唢呐是公元三世纪传到中国的,在一千七百年的变迁中,它也随着时代在不断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所有东西都在变”,因此如果我们现在只抱着老祖宗的唢呐坚决不愿改变它,不愿从内部自身改造它,那么这种精神是美的,但阻止不了它的死亡。
《一代宗师》里,叶问和宫羽田在酒楼比武,他们比的不是武功而是想法,这时叶问说了一句话,让宫羽田叹道:“宫某赢了一辈子,没成想输在了想法上。”
叶问说:“勉强求全等于固步自封。”
以前写过一篇感叹港片衰颓的文章,里面写过:“物有兴衰,人有进退。当我们面对港片的日渐消颓时,去怀念固然是好的,但不能一味沉迷于对过去的执念,要向前看。一个时代出现的东西,总归会被淘汰的,但新事物所承载的永远是人。如果我们把自己当作已经成功的老人,总是津津乐道于过往的成就,那么我们确实真的,就此老去。”
这才是事物发展的本来面目,永远地埋在荒草丛生的寻未果之中。
我曾以为,曹丕取代献帝后,世上就再也没了“汉”;后来我发现,刘备和诸葛亮一生都在致力于恢复汉室;再后来我发现,便连刘裕都不给自己的国号叫“汉”了。
我以为秦和汉永远地消亡了。直到某一天翻开身份证,“China”与“汉族”赫然在目。原来“秦”和“汉”一直没有消失,他们真正融入了我们的民族血液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继承着它们。
它们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了。
在此祝愿唢呐,祝愿变脸(吴天明导演过另一部电影《变脸》),祝愿所有的旧事物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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