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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与反控制:嘉庆帝上台前与和珅的暗黑博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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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冬雪
时间:
2016-9-29 09:2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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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与反控制:嘉庆帝上台前与和珅的暗黑博弈(图)
控制与反控制:嘉庆帝上台前与和珅的暗黑博弈(图)
2016-09-27 21: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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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守成天子:喻大华评说嘉庆帝》,
中国工人出版社
作者:
冬雪
时间:
2016-9-29 09:27:46
同样内心压抑的还有和珅,和珅的压抑不是来源于窝囊,而是来源于恐惧。别看和珅白天颐指气使,神气活现,每当夜深人静,阵阵恐惧的感觉就涌上心头,令他难以入眠。
和珅怕什么?前面说到大学士阿桂临终断言和珅一定会死在嘉庆帝手里,就连和珅的亲信中也有人相信这一点,为此,也有人曾劝告过和珅,当然,话说得十分委婉。此外,和珅的妻子、儿子、儿媳妇——就是乾隆的十公主也劝他能有所收敛,或者急流勇退。
还用别人提醒,就连宫中的老太监都知道,新皇帝一上台,首先倒霉的就是先皇的“大红人”,而且,在前朝越是吃得开,这回跟头栽得越厉害,俗话说“爬得高,摔得重”,就是这个道理。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多的是,和珅能不害怕?
当然,和珅尽管害怕,但最终既没有收敛,也没有急流勇退,而是作出了全力辅助太上皇抓权不放,压制嘉庆帝的选择。对此,史学家对他有两种指责:或者指责他不过是个奴才,缺乏政治家的远见;或者指责他因贪欲蒙蔽了理智,不能急流勇退,及时罢手。总之,认为他利令智昏,对大祸即将临头缺乏敏感。
其实,这两点指责都有失公允。和珅最终选择全力辅助太上皇,压制嘉庆帝,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试想就算和珅有胆量“跳槽”——转投嘉庆帝,全力帮助皇帝掌握大权,嘉庆帝会接纳他吗?嘉庆帝有与太上皇对立的胆量吗?退一步说,就算嘉庆帝暂时接纳了他,恐怕也不过利用一下而已,“卸磨杀驴”是早晚的事儿,因为他毕竟是太上皇曾经的“大红人”和叛徒,远的不说,雍正朝的年羹尧、隆科多的下场不是明摆着吗?
指责和珅不能急流勇退,更是把问题想得简单。国有国法,山有山规,不是小孩过家家,想玩就玩,不想玩就回家,或者像厌学的孩子装病请假那么简单。和珅不玩了想回家,想得美!太上皇还没玩够呢,这就叫身不由己。
相反,全力维护太上皇的权威,至少眼前的荣华富贵有了保障,至于得罪嘉庆帝,将来再找机会挽回。不排除和珅小瞧了比自己年轻十岁的嘉庆帝的可能性,他也可能高估了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总之,万事顾当前这是人之常情。
于是,和珅横下心来,决定先把宝押在太上皇身上。为了监控嘉庆帝,和珅把自己的亲信、内阁学士吴省兰派到嘉庆帝的身边,做嘉庆帝的文秘。和珅说,这吴省兰字写得太好了,是难得的人才。众所周知,那个时候很多稿件都得抄写,吴省兰字写得确实好,在当时的文化界有一定声望,帮助皇帝整理诗文稿件,抄抄写写,肯定胜任。
但吴省兰人品一般,他本来是和珅的老师,和珅得势后,他改称和珅为老师,这回被派到皇帝身边工作,实际职责就是监视嘉庆帝。嘉庆帝心知是计,但不敢拒绝。
为了能控制嘉庆帝,首先就得最大限度地孤立嘉庆帝。本来,嘉庆帝已经够孤独了,几乎就是一个“光杆皇帝”,还不如当皇子的时候,至少身边还有师傅和几个哥们。师傅可以帮自己拿主意,哥们可以帮自己解闷儿,现在可好,当了皇帝,成了孤家寡人,师傅朱珪被外放到安徽做巡抚,至于那几个哥们,由于有了君臣的名分,见了面都规规矩矩,没法谈知心话了。
朱珪身居远离京城的安徽,但一直惦念着京城,惦念着嘉庆帝,而且,他本人就是北京大兴人,在南方住不惯,几经努力,有了转机。嘉庆元年(1796年)六月底的一天,太上皇突然决定召刚刚任命为两广总督的朱珪回京任职,出任协办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消息传来,和珅叫苦不迭,现在朝中王杰、董诰再加上那个刘驼子——就是刘墉刘罗锅,已经让自己穷于应付了,这回再来个朱珪,那可真是好虎难敌群狼了。而且,朱珪与他们三人不同,他有沟通嘉庆帝和臣下关系的作用,要那样一来,自己的末日可能会提前到来,所以,绝对要阻止朱珪来京。可是朱珪这次调动走的是太上皇的门路,是太上皇一手给办的,要改变这个人事安排难度太大,怎么办?和珅一筹莫展。
嘉庆帝得知师傅即将调任回京,十分高兴,一连作了几首诗,表达自己的喜悦,然后挑选两首,命吴省兰寄给朱珪。吴省兰随即将诗录了一个副件,转呈和珅。和珅一看,计上心来,拿着诗稿,跑着去见太上皇。太上皇接过嘉庆帝的诗稿,随即递给太监,自己老眼昏花,看不清,让太监念,再以当年制造文字狱的警惕性推敲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悖逆”之处,把诗稿置于案头,质问和珅意欲何为。
和珅无奈,只好直说:“嗣皇帝欲市恩师傅耶!”所谓“市恩”,直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卖好”,引申后可翻译成“皇帝想拉拢师傅”。这句话堪称画龙点睛,鉴于康熙晚年立太子的纷争,太上皇对继承人结党最为敏感,也最不能容忍,如果朱珪入朝,首先要同皇帝结成一伙,最受威胁的就是自己。一想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恰巧此时董诰也在场,太上皇怒气冲冲地质问董诰:“你在军机、刑部时间不短,你看看这事儿违不违法?”
董诰伏地叩头,说:“太上皇的话说得过头了,朱珪品行端方,为人小心谨慎;皇帝天性纯孝,做事循规蹈矩,这都是太上皇所了解的,即使有所误解,父子之间的事儿也不能上升到违法的高度来处理。”
太上皇碰了个软钉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对和珅和董诰说道:你们是国家大臣,要好好引导皇帝,别走歪了路。一场风波,顿时化解,朱珪和嘉庆帝都没有被追究,但朱珪调动之事就此泡汤,直到太上皇驾崩,才被调到嘉庆帝身边任职,那是后话。
未能趁机扳倒朱珪,和珅感觉多少有些遗憾,这都怪董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嘉庆二年(1797年)春,董诰的母亲病逝,这可把和珅乐坏了,和珅为什么高兴呢?因为按当时的制度,官员的父母去世,官员要离职回籍守孝三年,这下子眼中钉走了,自然高兴。当然,极个别的情况例外,比如皇帝认为离开了这位大臣就玩不转了,可以不让他回籍守孝三年,回家办完丧事立即回任,这叫“夺情”。没想到太上皇要夺董诰的“情”,和珅急坏了,一再跟太上皇说这董诰可是个孝子,又是个文人,你不让他离职守孝,董诰于心不忍,社会舆论也对董诰不利,难免说他贪恋禄位,忽略了大节,所以,务必成全董诰的孝心,放他回家;又策动不少官员上奏,请求批准董诰回家守孝。不料,太上皇一概不允,没办法,和珅只好作罢。后来董诰办完丧事回京,和珅一直不告诉太上皇,直到有一天太上皇出宫,从轿子里一眼看到了跪在道旁的董诰,才知道董诰早已回京,立即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刑部尚书。
前文说嘉庆帝是个“光杆皇帝”,身边没有一个自己的人,不久,嘉庆二年(1797年)二月,与嘉庆帝相濡以沫的皇后又病逝了,终年三十七岁。这样一来,嘉庆帝成了“光棍皇帝”。
这位皇后是喜塔腊氏,是嘉庆帝的结发之妻,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四月,嫁给永琰做嫡福晋,一起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为皇家生下了二女一子(皇次子绵宁,即后来的道光帝),夫妻感情很好。
这二十多年间,永琰活得战战兢兢,喜塔腊氏夫唱妇随,也是小心谨慎,连个太监也不敢责骂,生怕被汇报到公爹那里,给丈夫添麻烦。乾隆六十年(1795年),永琰的皇太子身份被公开,并于次年受禅即皇帝位。
喜塔腊氏水涨船高,被公爹封为皇后。乾隆太上皇抓权不放,甚至连儿子后宫之事也一手包办,这堪称是大清朝最为难堪的一次册封了。按清朝宫廷惯例,皇后居于坤宁宫。乾隆后期不立皇后,坤宁宫已经空了二十多年,这回终于有了新主人。但喜塔腊皇后哪里敢摆母仪天下的谱,依然跟丈夫住在一起。最近一年来,每当傍晚嘉庆帝拖着疲惫的身子“实习”归来的时候,皇后总能给丈夫不少安慰。现在皇后死了,能说说心里话的人也没了,更让嘉庆帝难过的是,一生最后一次回报皇后的丧事也办得十分草率。
皇后的丧事也算“国丧”,怎么会草率?
别忘了,皇帝上头还有个太上皇,年近九十,正是对死亡十分敏感、非常畏惧的年龄。乾隆太上皇听到皇后去世的消息,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根据和珅的安排,丧事从简,尽量降低这场丧事对太上皇的冲击。最后,由太上皇降旨,降低这场丧事的规格,规定皇帝辍朝五日,素服七天,全国官民也是素服七天,又规定这七天中不用换顶戴,国家各衙门照常办公。而且,嘉庆帝后来得知,根据和珅的安排,太上皇周围的人一天素服也没穿。偌大的宫廷不见一朵白花、一条白幡。喜塔腊氏做了一年皇后,丧事办得都比不上一个七品芝麻官发送太太那样风光热闹。
嘉庆帝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想当年乾隆帝的富察氏皇后去世,乾隆帝的生母也还在世,他仍然大办丧事,皇子、大臣们哭得不够伤心都被他痛加责罚,而今竟然如此漠视儿子的感情和感受。嘉庆帝辍朝五天,也就是五天内不用到太上皇那里接受训谕了,闭门在家追思皇后。这五天中,嘉庆帝写了不少诗来悼念皇后,其中有一首诗写道:
举觞非酒浆,倾洒皆泪涕。
诚无可奈何,节哀以礼制。
诗的上一句写的是自己的哀伤,下一句写的是自己无权无势的无奈。
但是,嘉庆帝不敢公开这些诗作,他知道,自己身边有太上皇与和珅的耳目,一旦让太上皇知道了,难免对自己不利。在太上皇看来,让你当了皇帝你还不知足,你委屈什么!五天闭门不出,嘉庆帝终于下定决心,对太上皇逆来顺受,与和珅周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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