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颢
周颢(1685~1773)清代书画家、竹刻家。字晋瞻,号芷嵒(一作巖、岩)、芷道人、芷叟、雪樵,因蓄美须长髯,自号髯痴,人呼周髯。嘉定(今属上海)南翔人。性好嗜酒,至老豪饮不减少年。天资聪颖,个性磊落不羁,不乐仕进,与人交往和善可亲。三僧图竹笔筒 宁波博物馆藏
绘画和雕刻是两种绝然不同的造型艺术。雕刻是三度空间的立体艺术,模仿立体形象不存在空间转换的问题,至多是浅浮雕那种“压缩空间”的处理方式。但若试图将平面绘画中某些效果和手法吸收到雕刻中来,则是一个相当专业的课题。在过去的民间艺人中,确实存在画塑不分的情况,但这些仅限于描绘性、装饰性较强的画格,包括“院体”和部分所谓“北宗”一系的绘画。陶淇刻乔木竹石图竹臂搁 上海博物馆藏
若要将属于“文人画”或所谓“南宗”绘画的艺术效果和手法嫁接到雕刻上,则必须由既擅“文人画”或所谓“南宗”画,又兼通雕刻的艺术家来实现。因为这种画格,是书写性、意象性的,笔墨趣味是其最核心的审美价值。不同时掌握相当的笔墨技巧和雕刻技艺,要完成这一任务是不可想像的。这一划时代的任务,注定要由周颢来完成。溪山渔隐图竹笔筒拓片
目前所知周颢最早的山水题材刻件,是制于雍正八年(1730)的溪山渔隐图笔筒,气局阔大,有江天寂寥之感。这件作品只见有拓片,但可以肯定周颢此时已经在刻竹上实现了对“南宗”笔法的表现,即“其轮廓皴擦,多以一刀刓出……树木枝干,以钝峰一剔而就”。这一年周颢四十六岁。松壑云泉图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松壑云泉图竹笔筒拓片 上海博物馆藏
其后有纪年的包括乾隆九年(1744)的松壑云泉图竹笔筒和云萝山水图竹笔筒(故宫博物院藏)、乾隆二十一年(1756)的松瀑图竹笔筒及乾隆三十六年(1771)的溪云山阁图竹笔筒(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均为六十岁后所作。个中以上博藏松壑云泉图竹笔筒为密体山水竹刻的代表作,全器构图瑰奇,意境深邃,山水云树,纤细曲折,疏密有致。松瀑图竹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其山石除以阴刻刀法表现轮廓线条外,还用圆刀浅浅剔出石上纹理层次,并经打磨,显得变化微妙,丰富而含蓄。松瀑图竹笔筒上的瀑布更显立体,完全是具有绘画勾皴效果的浅浮雕。山水之外,周颢亦颇擅长简笔,传世多有其仿倪云林风味的山水和古木竹石题材的竹刻,如乾隆二十七年(1762)所作之古木竹石图笔筒。古木竹石图竹笔筒 宁波博物馆藏
这路作品,都是在大刀阔斧、聊聊数下刻画出树石轮廓后,在山石轮廓线内用圆刀细致地“皴”出石纹,层次丰富而富有质感。用刀劲健中含松灵,刀痕有浅深、阔狭、光毛之变,深峻处如有千钧之力,浅淡处含不尽之意,其中回锋、露锋、藏锋之用无不自然妥帖,如信手书写而成。竹石图竹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竹石图竹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周颢这种阴刻与浮雕结合的雕刻手法同样用于创作竹石。竹石是周颢最拿手的题材,竹上刻竹,真是将文人爱竹的逸兴发挥到了极致。这类作品刻竹叶、竹枝纯为阴刻,一刓而就,光洁劲挺,石头则参用浮雕,用刀高低凹突,层次分明而又浑然一体。其中最典型者,当推上海博物馆所藏竹石图竹笔筒和叶恭绰旧藏竹石图竹笔筒。当然,纯粹使用阴刻手法的作品,无论是简笔山水还是竹石,对周颢来说就更为拿手了。这路作品,以上海博物馆所藏风竹白石图竹笔筒为代表。竹石图竹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竹石图竹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在周颢五六十岁之间的中年,就已将书画和竹刻这两个方向的艺术道路完美地融合了起来,从此进入艺术创作的黄金期,并延续到八十岁后。时人对周颢竹刻作风的赞赏,完全基于以笔墨为最高标准的文人审美眼光,甚至工艺品也要以表现文人画的题材和情趣为上品。芷岩款竹石图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芷岩款竹石图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从一些评介语言,如“不假稿本,自成丘壑。其皴法浓淡坳突,生动浑成”“皴擦勾掉、悉能合度……浅深浓淡,勾勒烘染”来看,已将周的竹刻视同绘画,更有“画手所不能到者”的评价。此时的周颢在刻竹上已等同于文人书画创作的状态,以致完全可以套用文人画的评价语言来进行描绘,大体来说,其竹刻早期娟秀有致,中岁劲挺有神,晚年苍茫有味。云林小景图竹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云林小景图竹笔筒拓片 上海博物馆藏
周颢将竹刻创作视若绘画,一个突出的特征是喜欢在竹刻作品的款识上使用题画文。比如他在一件简笔山水笔筒上题刻:“倪云林诗画写意赋景,每自超然,盖不逐于物中,故能游于物外,山之颠,水之涯,得之于心”,表明了对倪云林画格的倾心。竹石寒泉图竹笔筒一对 上海博物馆藏
又如在一件竹石图笔筒上题刻:“古槎乱篠,冷元人画法也,荒远澄澹之致,返拟茫然。芷岩。”在竹石寒泉图上题刻:“雨窗岑寂,枯坐若面壁僧,弄笔作竹石寒泉,颇得象外之致,芷道人。”仅观文本,绝对不会想到是一件雕刻作品的款识。周颢款文人雅集图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周颢的作品传世并不算少,但散见于各处。与他享有盛誉的竹刻相比,他的绘画尚未受到应有的重视。了解其绘画成就的人们在他去世之后就感叹其画名为刻竹名所掩,不过对于周颢来说,他画画、刻竹、吟诗、饮酒,度过漫长而充实的一生,也可说是毫无遗憾。韩潮刻岁朝清供图竹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韩潮刻岁朝清供图竹笔筒拓片 上海博物馆藏
他应该没有预料到,作为僻处东吴一隅的不仕文人,他那些游戏之作的竹刻,竟然成为中国文人进入工艺美术领域最成功的作品范例之一。从竹刻艺术的角度来说,周颢的成功不仅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因为再也没有一个竹人,有他那样高超而全面的文人艺术素养;也再也没有一个文人书画家,有他那样精深而卓越的雕刻水平。欢迎光临 辽宁养老服务网 (http://bbs.lnylfw.com/) | Powered by Discuz! X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