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5日星期四 延安 延河 宝塔山
早晨八点多醒来。退掉客房，来到汽车站。站外有个饭店，坐满了食客，吃着羊肉泡馍。肉泡馍十元一碗，碗大如盆，热气腾腾，味道不错。肉夹馍是猪肉，肉泡馍是羊肉，这些都从未见过。
吃完进站。去壶口的车很少，便买票去延安，票价30元。汽车不是定时发车，而是人满开行。上午十点多，在车上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汽车终于离开车站，沿309国道一路北行。出站不久，汽车便停在一处三岔路口。旁边的岔道通向壶口瀑布，大约有半小时的车程。想不到壶口瀑布近在眼前，却被轻易地错过！一连奔波数天，尤其是昨天旅程之后，倍感疲惫，壶口瀑布竟然渐渐淡出了记忆，脑海中只剩下了此行的最北端——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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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平坦笔直，不同于昨天。路旁是高原景色，人烟稠密，遍布着果园、梯田和农舍。远处才是高山与深壑。这里气候半湿润，植被生长茂密。路旁生机勃勃的景象，昭示着这里与富庶已经相近。现在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园中果树挂着红彤彤的苹果，路旁道边摆着一箱箱刚刚摘下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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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多，来到南泥湾。南泥湾位于一座峡谷中，两旁山岭逶迤，是抗战时期八路军三五九旅开荒的地方。南泥湾土层深厚，水源充足，历来是块宝地。清末这里发生一场战乱，土地荒芜，人烟消尽，便成了空谷野岭。抗战初期，国民党对陕甘宁红色红区实行“军事包围、经济封锁”政策。陕北一带地少人多，粮食匮乏。1939年，朱德对南泥湾作了细致考察；毛泽东发出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王震率三五九旅进驻南泥湾，放火烧荒，铲除荆棘，自制农具，开垦荒地。三年之后，这里便梯田满山，庄稼满川，牛羊遍地了，变成了陕北的大粮仓，成为陕北的“好江南”，解决了解放区军队的衣食问题。
建国后，三五九旅“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被发扬开来，出现了屯垦新疆、开垦北大荒等生产运动，为新中国的经济发展奠定了坚稳的基础。
如今，南泥湾已褪尽当年的战争景象，到处是一派宁静祥和的气象。路旁树木高大，浓荫蔽日，街市繁华，人口稠密，不见一丝黄土高原荒凉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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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左右，到达延安。延安是红军长征的终点，也是我们此行的中点。汽车站内行人往来，熙熙攘攘。站外烈日当头，阳光耀眼。在售票处买去西安的汽车票，得知有火车通向西安，便离开汽车站，来到街上。
延安街道整洁，店铺成排。进入一家店面时尚、装修整洁的餐馆，吃了一碗肉丝面，然后乘车去延安火车站。
延安火车站在市区北郊，一路上多是建筑设施。延安是革命老区，建设时间长，发展速度快。延安市区清洁，设施齐备，已具工业城市的规模，远非其它城市可比。
途中经过二十里铺机场。早在抗日战争爆发之前，延安就有了机场，由张学良的东北军修建。抗战开始后，周恩来经常乘机往返于延安与重庆之间，保持着国共双方的沟通与联系。抗战胜利后，毛泽东由延安机场出发，飞往重庆参加国共谈判。重庆谈判之后，新四军军长叶挺获释出狱，由王若飞和博古等人陪同，一同飞回延安。飞机途经山西时，不幸失事坠毁，机上人员全部遇难。损失之重，令人扼腕。博古，即秦邦宪，红军初期决策者，抗战胜利后与王若飞一同参加国共谈判，此次乘机返回延安。周恩来也在返回计划中，因故未能同行，躲过大难。叶挺是北伐革命时期的名将，南昌起义时任前敌总指挥，广州起义时任红军总司令，抗日战争时任新四军军长，皖南事变后被捕入狱。叶挺在两次起义后，受到当时中央过激的指责，一度退出共产党。但叶挺坚信共产主义，被捕入狱后拒绝改变信仰，出狱后即申请恢复党籍，并携家人一同飞赴延安，途中不幸罹难，令人痛惜。此时，正值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解放区之际，有人推测是国民党恐怕放虎归山，指令军统特务下了毒手，但已无据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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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火车站规模不小，还在扩建之中。买了两张晚10点11分开往西安的4761次车票，一张无座车票17元，一张卧铺票77元。乘车返回市区，在车站换车，感觉裤兜有些异样。原来，裤兜里装着许多费旧车票，鼓鼓囊囊，被一个中年扒手盯上。急转回头察看时，扒手仰着脸、眯着眼、佯装候车，视线乜斜着伸手的方向，手刚刚收回。小偷固然令人不屑，大盗才最令人可恨。
乘上公交车，穿过市区，一路来到市郊南部的终点站。延安，地处丘陵地带，位于川谷之间。两旁山岭连绵逶迤，当中河谷曲回，市区形状狭长。郊外清静，人户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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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回到市区，经过闹市，问清了宝塔山方位，迤逦来到宝塔桥上。桥下小河是延河的一条支流——南川河，直通百米开外的延河。站在桥上，遥遥望见延河旁的宝塔山，山顶耸立着巍巍的宝塔。延河水绕过宝塔山，蜿蜒流向山后。
宝塔是延安的象征，近处仰观，不见全貌。便穿过宝塔桥，沿南川河东岸边走边行，打算找个稍高的地方。南川河畔绿树成行，枝叶轻垂，柳丝摇曳。这里远离闹市，环境清幽，一有条柏油公路顺河而去。路上行人不多，车辆也少。公路的另一旁，是一条山岭，也是居民区，民房层层叠叠，左右错落，从山根一直排到了山腰之上。民房之上，有不少窑洞。洞口颓破，显然已遭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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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多远，发现路旁山坡有排条水沟，水流干涸。便顺着流水沟一步步攀上山坡，来到山腰中的小村落。站在一户人家院落旁，眺望宝塔山，市区尽收眼底。马一铭早听说过延安，笑眯眯地站在坡旁留影。
宝塔山，又叫嘉岭山。宝塔高有九层，形呈六角。远眺宝塔山，峰岭拔地而起，山坡陡立，顶部平削，植被疏淡，满眼土黄，水土流失状况可见。宝塔挺拔高耸，静静地矗立在山巅之上，似乎还在回味着半个世纪前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
宝塔有着上千年的历史，经历了风霜风雨，见证过沧桑巨变。秦朝之前，延安一带还是少数民族的游牧区。秦始皇统一天下，北筑长城，抗拒匈奴。在咸阳与包头之间，还修建了一条直贯南北的“直道”。秦直道途经富县、延安、安塞、榆林和鄂尔多斯一线，直抵阴山一带的河套平原，全长七百多公里。秦直道逢山开道，遇沟填壑，工程量真可谓浩大。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以陕北为根据地，以延安为政治中心，坚持抗战达八年之久。解放战争时期，蒋介石军队进行重点进攻，大举进犯延安。中央机构则主动撤离延安，转战陕北地区，以牵制国民党主力为目的，配合各大野战军进行战略性大反攻，时间仅仅不过三年，就横渡长江，占领南京。蒋介石退守台湾，迁都台北；共产党则大步挺进，定都北京。一进一退，其中充满了哲学中的辩证法。
山腰上有条土路直通向山下。沿土路来到河畔。小河中草色青青，草丛浓密，低洼处可见积水成片。此时正值夏季，陕北地区雨水稀少，河道已经断流。
在青草萋萋的河道旁，正建着一座大型体育馆，宽阔的体育广场横跨了整个南川河床，成为一道奇观。延安地少人多，这是用地紧缺的实际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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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之际，原路返回，来到宝塔山下。宝塔山是个景区，门票二十元。景区门口山壁上刻着朱红大字，带着浓浓的古意。刻石上竟然有范仲淹的刻字，刻字是“嘉陵山”三个大字，字迹方正，带着隶意，古朴而端庄。原来，延安在宋代是座军事要塞，范仲淹曾在此镇守边关重镇，与西夏对峙！那句“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感叹，就是发自此处！
将近晚八点，在宝塔桥畔买了两个冰激凌，乘车到火车北站。晚十点多进站上车，火车是从北部榆林开来。两人躺在一张卧铺上，一觉睡到天色大亮，车进西安。坐夜车是既省时又省钱的旅游方式。
凌晨时分，列车经过黄陵县。黄陵有座黄帝陵，陵中有座轩辕庙，庙中有棵古柏。相传古柏为黄帝亲手所植。黄帝之时，武能行舟车、制弓箭、铸铜鼎，文能创文字、编干支、养桑蚕，功绩卓著。黄帝，作为炎帝的继承者，作为中华文明的始祖，得到了后人广泛的认同，并且与炎帝一起，成为一种凝聚中华民族的向心力。
西安事变之后，抗日战争爆发，中共代表林伯渠在此代表抗日军民谒拜黄帝陵，宣读了毛泽东起草的祭文，号召全国军民奋起抗战，驱除日寇，得到海外华侨的广泛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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