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28 00:30
一、不幸婚姻终流散
舞步旋转,乐声悠扬,客厅里飘扬着香槟的气息。那独坐一角的绝色女子的落寞,无所遁形地落入了他的眼帘。
胡小姐,我可以请您跳舞吗?
她抬首,就见满眼温柔的男子,礼貌地向她微笑。给她的深心,注入一抹暖意。
对于一个正当红的女性电影明星,同时遭遇名誉上的污蔑和感情上的伤害,是对于事业上极大的打击。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当行。不知何人作诗,竟将她写成了亡国祸水。
“九·一八”国难,少帅选择不抵抗,正在天津拍戏的她,遭到了不明真相的群众围攻声讨。回到上海,就是与那个她曾经深深爱过,如今却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林雪怀对簿公堂。
曾经,她与林雪怀是那样热烈地相爱过,随着她的电影事业蒸蒸日上,他却不愿与她携手共进,表现出的只有恐惧、懊恼,以致自暴自弃,对她越来越疏远。
这个虚伪、小器的男人,终不是可以与她相伴之人,却又不肯接受分手。她无奈,只能付诸法律,“雪蝶解约案”被上海的媒体炒作了近半年,终于在那年的最后一个月宣判了,胡蝶恢复了自由身。
接到判决书后,她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情绪低落到了低谷。
堂妹胡珊是最能理解她的人,在家里为她办了舞会,红男绿女纸醉金迷,但求让她忘记眼前的不愉快。
二、蝴蝶翩跹遇良缘
潘有声走进胡蝶的世界,就在那个冬天的夜晚。
这个看上去有些腼腆的福建大男孩儿,不过是德兴洋行茶叶部的一个小职员,能够应邀到这样的场合,与当红影星共舞,只能说是缘分。
舞会结束,众人各自告辞,胡珊却走到潘有声面前,很直接地让他送胡蝶回家。
这段不算长的路,就是他们第一次的约会,一路上有什么交流,已经没人记得。快到家门前,胡蝶忽然问了一句:潘先生,我不漂亮吗?
潘有声不知如何作答,男人在美女面前很容易手足无措。胡蝶看他那副面红耳赤的样子,格格格笑了:你是唯一一位见到我本人,却没有夸我漂亮的男士。
穿梭于名利场的胡蝶,见惯了达官贵人们色迷迷的眼神。有钱有势的男人,看中的无非她的美色,和她的身上的明星效应。
阮玲玉一直饱受舆论的折磨,活得非常痛苦,胡蝶有父母在堂,家境相当好,良好的家教让她不必太被流言所苦。
她开始和潘有声约会,这个无权无钱,只身漂泊在上海滩的男子,具备了她所想要的男人所有的美德。父亲为他沏上一盏茶,他品上一口,就可以说出茶叶的产地和品级。能够对自己经营的商品如此了解,可见细致。
“左翼”联盟的兴起,给胡蝶带来了更多优质的资源,她在拍片的间隙,经常可以看到潘有声的身影。
潘有声从来不是追逐明星光环的狂热粉丝,在他眼里,胡蝶和街头走过的清纯女,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心里的伤,太深太重,那根带毒的针,拔出来,需要多久?
仅仅一年,潘有声就升职成了洋行的总经理,胡蝶也获得了电影皇后和上海最美女明星的头衔,爱情成了事业最好的催化剂,两个人都在走向事业的巅峰。
假如那个年代有微博,他们的互动是很容易上热搜的。而他们的真性情,从没一丝虚假,事业上的成功,名利场的湮染,从没有让他们失去本性的天真。明星公司经理郑正秋,对他们的了解多过旁人,他的意见是:潘有声虽会做生意,但神气完全是个大学生。
1935年,胡蝶受邀参加欧洲影展期间,阮玲玉自杀身亡,只留下四个字:人言可畏。
青春所剩无几,28岁的胡蝶,感到生命的无常。
父亲被查出肺癌晚期,希望能够看着女儿出嫁。胡蝶不再犹豫,那个曾经伤害她的林雪怀,早已身染重病,多方求医无效,一命呜呼。
曾经光鲜亮丽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已经极其疲倦,需要一个温暖的港湾栖息。
三、夫妻和合流年乱
那一年的深秋,胡蝶与潘有声,完成了他们人生中最神圣的旅程。
中西合璧的婚礼,吸引了上海滩各路媒体,胡蝶的白色婚纱飘然若仙,“长三丈,上缀大小蝴蝶甚多。”明星公司的同仁们齐声唱起了周剑云为她创作的《胡蝶新婚歌》:胡蝶,你可实现了你全部的希望,胡蝶,幸福紧跟着你咧。假使你遭遇到不赏心的事,不必皱眉啊也不必忧愁……
婚后的胡蝶成了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每年只拍一两部电影,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陪伴家人上。不幸的是初次怀孕就遭遇宫外孕,迫使她选择结扎。
世人相传胡蝶在1939年生下女儿胡若梅,也就是李宗仁的最后一任夫人胡友松。这当然是不负责任的流言,潘有声离过婚,前妻生有子女,胡蝶生的子女随她姓也有可能。但结扎了就不可能再生育,胡蝶与潘有声的一双儿女,是从潘有声哥哥家领养的。这个家庭也曾有幸福的时光。
花好月圆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年多,“八·一三”事变后,明星公司失去了在枫林桥的拍摄场地,胡蝶只得举家迁往香港。几年后战火蔓延,日本人找到胡蝶,要她拍摄《胡蝶游东京》的纪录片,宣扬所谓“中日亲善”。
胡蝶不可能接受侵略者的要求,借口说已怀孕三个月,一家人在东江游击队的帮助下,辗转逃回了重庆,借住在胡蝶的同学林芷茗家中。潘有声同朋友合办公司,从事茶叶和木材生意。胡蝶则参演抗日电影《建国之路》。
短暂的平安背后,黑色的魔爪悄悄伸近……
当初,他们从香港逃难回来,有三十几箱的贵重行李难以携带,就转托胡蝶的好友杨惠敏代为保管和托运。没想到这些贵重的服装和首饰在途中都被土匪劫取,胡蝶多年积攒下的家当毁于一旦。
她的眼泪还不曾干,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就来到她的家中,安慰她说,他会帮她把失去的财物都找回来,让她开列一个清单。胡蝶轻率地相信了他,果然不久后,这些东西都照原样从上海采购了回来。
然而这就是噩梦的开始,军统魔王戴笠早已垂涎她的美色,不惜一切也要把她弄到手。1944年春天,她因为拍戏一连几天没有回家,到家后才知道丈夫被警察抓走,这让她心急如焚。
胡蝶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亲爱的丈夫的安危,最能牵动她的柔肠。
四、身在“曹营”心在“汉”
进了七星岩的戴公馆,蝴蝶的翅膀便缠绕了枷锁。一连两年,她与丈夫和儿女,不得相见。
尽管戴笠用所有的柔情来呵护她,为她大兴土木建造华丽的新公馆,她毫不动心,却又无力反抗。她也曾想到过以死明志,但她是清醒的,如果她就这样一死了之,戴笠必然会让她的丈夫和儿女来陪葬。
富丽空洞的大宅里,那只折翼的蝴蝶,被狰狞的魔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戴笠时常陪伴她穿行在翠浓红香的花园中,看她愁容满面,也让他柔肠百结,园中那块从重庆最高的山上取回的巨石做成的屏障,压在她柔弱的心间。
每天清晨,从雕花的窗棂间射进的阳光,无法照进她的深心。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始终住着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姓戴的只能霸占我的身体,却不能得到我的心,我的心,永远是属于你的。
抗战胜利的第二年,戴笠让她赶快回上海和潘有声离婚,以便明媒正娶。胡蝶的心里只剩下了绝望,她和潘有声,都以为缘分已尽,从此就要天各一方。
当戴笠乘坐的飞机坠毁,胡蝶终于摆脱了魔爪,回到了潘有声的身边。劫后余生,两个人都泪流满面。
时局动荡、物价飞涨的上海,正是山雨欲来,已非容身之地。于是一家人移居香港,重新开始生活。
香港成为胡蝶事业的第二天堂,她让潘有声开了一家暖瓶厂,生产的暖瓶就是蝴蝶牌。
以后的日子,他们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曾经辜负的时光,她要给他最美的补偿。
五、蝴蝶飞过沧海去
苍天没有留给他们更多的时间,1952年,长年的奔波劳累带来了肝癌,潘有声的事业再一次跌入谷底,不久,洋行和暖瓶厂都濒临倒闭,他满怀留恋与遗憾,撒手人寰。
她的世界,从此电影谢了幕,堕进了灰暗无声的深渊。
从前的电影皇后胡蝶,随风而去,此后面对世人的,是一个叫潘宝娟的孤寂妇人,以潘为姓,她挚守着与他这一生的承诺,直到永远。
与祖国隔绝,过去的荣耀浮华,都成为如云似烟的过往,不必留恋。
来历不明的胡友松,用编造的荒唐可笑的身世,欺世盗名。虽在组织的安排下嫁给了李宗仁将军,却也逃不过兔死狗烹的命运,年纪轻轻便削发为尼。后来人甚至讹传,胡友松是胡蝶与戴笠所生的女儿。
胡蝶不知道,也无须知道,一双儿女长大了,翅膀硬了,也就像蝴蝶一样飞去了。
晚年的她,在温哥华的养老院里,坐在摇椅上,沐浴着流金淬火的夕阳,回望这一生的风花雪月沧海桑田,留下过太多遗憾,却从来不言后悔。
蝴蝶要飞走了,飞向另一个世界的天堂,奔赴来生的海誓山盟。
作者:慕容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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