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是一个天才的军事家,也是一个浪漫的诗人,这两个身份相得益彰、互相成就。
诗人的浪漫为毛泽东的军事战略插上了想象的翅膀;铁血的军旅生涯又让毛泽东的诗词充满了雄奇瑰丽的英雄气象。
毛泽东一生创作了无数脍炙人口的诗词,高峰期大致有两个,一是20世纪30年代初期,一是上世纪50年代中后期。
30年代前后,是毛泽东军事生涯的第一个顶峰,也是毛泽东第一个诗情勃发的时期。
1927年9月9日,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爆发,从此开启了他漫长而辉煌的军事生涯。
在此之前,年轻的毛泽东只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从这一天起,他又踏上了成为超群绝伦的军事家的征程;也是从这天起,毛泽东有了新的词风,他的诗词在豪迈奔放之中多了几分金戈铁马的味道。
秋收起义之后,毛泽东逐渐成为井冈山上的军事负责人,领军之术渐入佳境、战绩斐然,诗以言志,他在此期间的创作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硝烟的味道,比如《采桑子·重阳》。
《采桑子·重阳》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此词豪迈中带着一点点感伤,不浓不淡,一切都是刚刚好,算得上是诗词中的佳品,也是毛泽东军旅诗词的上乘之作。
后来红军被迫长征,开启了横贯十一个省的伟大征程。
长征之旅无疑是艰苦的,有不熟悉的极端自然条件的挑战,有围追堵截的死亡威胁,但是毛泽东以非凡的勇气和天才的军事指挥艺术,率领红军克服一个有一个的困难,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空前的壮举。
毛泽东在长征路上真正地发现了自己,开启了他诗词创作的巅峰,二十年后他还不无留恋地说道:
“在马背上,人有的是时间,可以找到字和韵节,可以思索。”
在长征途中,毛泽东开始在诗词中将大自然和红军面对的现实融合在一起,例如堪与李白同名作比肩的《忆秦娥·娄山关》。
《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还有将崇山峻岭看作是战斗之一部分的《十六字令》。
《十六字令》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长征即将结束时,毛泽东登上岷山峰顶极目远眺,面对苍茫的昆仑山脉灵感迸发,写出了《念奴娇▪昆仑》这一不朽的词作。
《念奴娇▪昆仑》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这首词创作于1935年冬,全词大气磅礴、胸怀天下,视野超越中国自身,将昆仑山视作世界和平的象征,是主席世界观最早的一次表露。
毛泽东在第一个创作高峰期的收官之作是《沁园春·雪》,此词被很多人视为古今豪放词的神品,亦是毛泽东一生的巅峰之作。
这首词家喻户晓,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了,另放一首个人还比较喜欢的《清平乐·六盘山》,以飨读者。
清平乐·六盘山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该词写于长征途中、离陕西还有几天路程的六盘山之上,浪漫又豪迈,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
毛泽东创作的第二个高潮期为五十年代中后期,这一阶段毛泽东的词风再度进化,在豪迈之中多了几分悲凉之感。
比如创作于1957年的《蝶恋花·答李淑一》。
《蝶恋花·答李淑一》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蝶恋花”一般用来抒写缠绵悱恻的情感,但毛泽东一扫该词牌的颓废之风,在感伤中透着雄浑豪迈的心态和笑看风云的达观。
当然,说到这一时期的佳作,就不能不提《水调歌头·游泳》。
《水调歌头·游泳》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这首创作于1956年的词作既有对时光流逝的感叹,也有对生命的体悟,更有对未来的展望,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融合的杰作。
在此之前两年,毛泽东在北戴河写下了其第二个创作高峰期的巅峰之作,《浪淘沙·北戴河》。
《浪淘沙·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这首词将鲜明的时代感、深邃的历史视野和辽阔的宇宙观融为一体,将毛泽东诗词之悲凉沉雄的风格展现无遗。
在毛泽东波澜壮阔的一生中,佳作无数、举不胜举,要想选出几首代表作无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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