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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红楼梦》王夫人为何要豪掷半年月例,救济一文不名的刘姥姥? [打印本页]

作者: 兰梅    时间: 2022-3-15 04:32:04     标题: 《红楼梦》王夫人为何要豪掷半年月例,救济一文不名的刘姥姥?

《红楼梦》王夫人为何要豪掷半年月例,救济一文不名的刘姥姥?                                                         2022-03-14 19:04

单论《红楼梦》前八十回,刘姥姥共来过荣国府两次,第一次是在第六回,刘姥姥家中贫寒,前来贾家打秋风,从王熙凤手中要得二十两银子,过了一个安稳年;

第二次是在第三十九回,刘姥姥感念贾家的救济,将自家地里的新鲜瓜菜送了两大车给荣国府,结果无巧不成书,受到贾母的接见,在贾家住了几日,临走时更是收获满满,单是王夫人,就送给她一百两银子。

这一百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红楼梦》第三十九回,大观园内举办了螃蟹宴,刘姥姥恰好赶上,于是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笔账:

  刘姥姥道:“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稼人过一年了。”——第39回

从刘姥姥口中我们可以知道,在《红楼梦》的背景年代,京都郊区普通农户一年的花费是二十两左右,也就是说,王夫人赠送给刘姥姥的这一百两,足够刘姥姥一家近五年的开销。

王夫人为什么这么豪气,虽然她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但她一个月的分例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对她来说,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曾分析过这个问题,认为王夫人重金相赠,无外乎三个原因:

其一,刘姥姥的女婿王狗儿祖上曾跟金陵王家联过宗,刘姥姥两次来贾府,看似是拜访贾家,其实核心对象是王夫人,所以刘姥姥临走时,贾母不过送了几件衣裳,王夫人却以重金相赠;

其二,刘姥姥此次来贾府,发生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妙文,刘姥姥和王熙凤、鸳鸯彼此配合,闹了不少笑话,将贾母、小姐们逗得很是开心。王夫人赠送一百两,是因为贵族之家的礼数,戏子唱戏,尚且要打赏,何况刘姥姥卖力“表演”,更应该重金相谢了;

其三,王夫人笃信神佛,一向怜贫恤老,看着年近七十的刘姥姥,为了生活充当“小品演员”,心中必然不忍,以一百两的重金相赠,也是希望刘姥姥一家能借此做点小买卖,以后能摆脱求亲告友的生活。

而最近再读红楼,则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似乎可以佐证王夫人为何对刘姥姥慷慨相助,简而言之就是——按照辈分而言,王夫人乃是刘姥姥的长辈!

《红楼梦》第六回,曹雪芹在介绍刘姥姥和女婿家的情况时,叙述得很详细:

  方才所说的这小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

这里就不得不明确一下辈分的问题,王狗儿是刘姥姥的女婿,而王狗儿的爷爷当年和金陵王家连了宗,被凤姐祖父,也就是王夫人的父亲认作侄儿。也就是说,刘姥姥身为王狗儿的岳母,她和王熙凤是一个辈分的,王夫人长刘姥姥一辈,贾母则长刘姥姥两辈。

读者往往受到年龄信息的迷惑,所以总是默认刘姥姥应该和贾母是一辈的人,其实已经差了两辈了。刘姥姥很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证据也很明确,第六回刘姥姥想通过周瑞找到王夫人,期间两人有这么一场对话:

  周瑞家的又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刘姥姥口中的姑太太是谁呢?自然就是王夫人,姑太太是用来称呼娘家的长辈女儿,刘姥姥这个称呼,貌似是拿王夫人当长辈的。

其后周瑞家的告知刘姥姥:王夫人已经退居二线,眼下是王熙凤管家,刘姥姥这才转变思路,去见王熙凤,但这里有一处差错,那就是刘姥姥在跟王熙凤交流时,把辈分给拿捏错了:

  这里刘姥姥心身方安,方又说道:“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盼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

刘姥姥和王熙凤是平辈,板儿又是刘姥姥的孙子,可刘姥姥却称板儿是王熙凤的侄子,这就差了一个辈分,按照正常辈分,板儿应该是王熙凤的侄孙,而非侄子;同时,刘姥姥称呼王熙凤,又口口声声称“投奔你老”,俨然拿凤姐当长辈,这就又错了,而且跟上面的“侄儿”称呼也发生了矛盾冲突。

但这并不是曹雪芹的写作失误,刘姥姥在当时的情况下,内心格外紧张,处处想跟王熙凤套近乎,加上前有贾蓉这个亲侄儿拜见王熙凤,刘姥姥见状,便稀里糊涂也用“侄儿”来跟王熙凤套近乎,自己也一时忽略了辈分,对王熙凤极尽奉承,以“你老”相称。

但对于王夫人而言,她是知晓这些辈分的,原著也强调了这一点,原著称: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第六回)这也就解释了刘姥姥为什么专门跑到荣国府找王夫人,因为王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

因此,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王夫人知道按照辈分,自己和王狗儿的爷爷是一辈,刘姥姥是王狗儿的岳母,自然是她的晚辈,虽然王夫人比刘姥姥年龄要小,但到底是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辈分的事由不得人控制。故而在接济刘姥姥时,王夫人心念于此,这才以重金相赠,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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