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何以独领秋思风骚？

兰梅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何以独领秋思风骚？                                                                      2025-11-26 09:56                                        

发布于：浙江省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何以独领秋思风骚？

枫泾 蔡宏伟

中国诗词中，悲秋是惯常的母题之一。比悲秋含义更为丰富的关于秋天的话题是“秋思”。许多写于这个季节的诗词曲作品，会冠以“秋思”为标题，白居易、张籍有《秋思》诗传世，杜荀鹤有《闽中秋思》，黄庭坚有《秋思寄子由》，陆游有《秋思》，马致远的小令《天净沙》也命名《秋思》。“秋思”谓何？简言之，就是秋天的情怀。

在众多的秋思诗句中，唐人司空曙《喜外弟卢纶见宿》中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一联诗堪称个中翘楚，算是独领风骚。
这联诗既描绘了秋季典型的景象——草木黄落，夜雨潇潇；又传递该季节带给人的情感投影——年华老大，生命凋零。喻守真先生赞许道:“前句含有飘零意，后句含有老大意，其景固可绘，其情尤可悯。”(《唐诗三百首详析》234页，中华书局2005年版)其前后句是兴而兼比的关系，由树黄雨落生发头白碌碌之情，并把树与人放在一起观照，隐含“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典故。

司空曙是大历年间的进士，官一直做到水部郎中。水部郎中是六部里工部的内设机构，郎中是主事官员，正五品，相当于今天的副厅级。一般读者见《喜外弟卢纶见宿》诗里有“荒居旧业贫”“以我独沉久”这样的句子，便一厢情愿地认为“灯下白头人”的“秋思”是自伤贫贱。殊不知人家的“秋思”的内容很丰富。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解说，司空曙的需求层次是在金字塔的上部的。
在唐诗浩繁的作品里，把树、灯、人、雨等意象融合在一起叙写“秋思”的诗句，大多未能达到司空曙的高度。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王维《秋夜独坐》

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

——白居易《途中感秋》

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

——韦应物《淮上遇洛阳李主簿》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马戴《灞上秋居》

这些诗句仿佛一块块坚硬方正的石头，砌成坚实美观的台阶，将司空曙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托举到“秋思”的高台。

我等后学何其有幸，井梧摇落之时，登上这样的“高台”，望远临深，自会谙尽季节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