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862685448 于 2016-6-18 18:38 编辑
忆童年麦收(原创)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季节尚未到“夏至”,但是从黄淮地区、八百里秦川到华北平原,大面积的麦田已经或即将开镰收割。面对大批新型收割机械进入田间作业,不禁使我回忆起家乡解放后那一年的麦收。 滦河冲击平原的土壤质地大都是“沙壤”结构,土质细软疏松。小麦是须根系矮棵早熟作物,通常安排为“前茬”,前一年“秋分”播种,出苗后历经枯萎越冬、来年春返青生长,“夏至”前后成熟。小麦收获后,还要立即抢种晚玉米等“后茬”庄稼。为了给播种“后茬”创造方便条件,冀东地区习惯于采用“拔麦子”的收获方式。 “拔麦子”,是农活中劳动强度最重的伙计之一。不借助任何农具或机械,仅凭劳动者的力气,双手紧握小麦秸秆,用力将麦秆连同须根全部拔出;再在抬起的右脚上,用力甩掉残留在根部的泥土;一把一把摆放在地面,待到够一定数量时,用少许麦秆挽结打捆,然后再装车运回场院。 那一年,我家分到的土地中,没有前一年秋天播种的小麦地块,因此麦收季节家里没有麦子可收,就读小学六年的我,特意过河去姥姥家帮工收获小麦。为了避开已经直射到北回归线上火热太阳的暴晒,“拔麦子”的这道工序,提前在天气比较凉爽的凌晨进行。 夏天的夜本来就很短暂,晚饭后因屋子闷热不便就寝,需要爬到平房屋顶乘凉,待到满天星斗时方才进入室内,躺在白天烧火做饭的热炕上睡觉。好像刚刚熟睡就被大人叫醒,披衣起床,跟随舅舅舅母一行众人向田野进发,行至中途才听见村子里的公鸡第一遍啼鸣。待到紧靠二滦河岸边的麦田,稍事休息就按人分垄,在朦胧的夜色下开始劳作。 夜幕尚未揭晓,星星还在眨眼。弯腰伸手,能够感觉到晨露湿润,麦秸也比较柔软。双脚抓地,两手拢握一掐麦秸,奋力拔起,还算轻松。有时还有心情观看流星曳光,倾听流水淙淙。但是,几经践行这单一枯燥的劳作,手掌就逐渐由白变红,再过不久就一个个鼓起水泡,梢一用力更就疼痛难忍。待到火红的太阳越升越高,地上热气蒸腾,空中日光曝晒,加之麦芒扎人刺痒,汗水、泥土迷眼,让人抬不起头,睁不开眼,直不起腰,实在难以坚持,只好不时回到地头借喝水的因由歇息片刻。好在划分归自己的麦垄,经常有干活在前的大人代劳,因此才忍耐坚持没下火线。 劳累的工序进行到浩日当空,大片连作的麦海,已经被全部连根拔起并打捆树立成行。此时,由黄牛驾辕的木轮铁瓦大车准时进入麦地,众人方才抬头、直腰、抹一把汗水,七手八脚将一个个麦捆装上大车,用固定在车辕上的粗绳和搅杠,把装上车麦捆压实拢紧。任由黄牛拖曳着小山儿似的麦车,慢慢悠悠上路回家。 比牛车提前回到家中的众劳力,来不及休息,立即在早已提前修筑完毕的打麦场边,高架起铡刀,预备好打场的农具,等到拉麦子的牛车来到场院,赶车人当即解开绑绳,由众人从车上搬下麦捆,按顺序将麦捆穗部塞进口刀,操刀人用力腾跃,一刀一刀将麦穗切断,打场人用木叉将麦穗均匀撒入场院中央,摊平后在火热的阳光下曝晒。午饭后,摊晒在场院的麦穗逐渐干透,随即套牲口拉碌碡碾压脱粒。 忽然,西北方向出现团团乌云,接着有一道道闪电划过,相继听到滚滚雷鸣。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抢场如救火。于是男女老幼、街坊邻里全都赶来帮助“抢场”,挥动叉筢扫帚、刮板木掀,赶在落雨之前,脱粒、扬场、装口袋,争抢搬运,颗粒归仓。 ......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农田劳作是辛苦的,但是只有辛苦劳作,才能创造财富,才能尝到丰收的喜悦,才能养成吃苦耐劳、不畏艰难的性格。如今,机械化作业已经代替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是当年那种脚踏实地、艰苦奋斗的精神,应该永远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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