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虹枫老年护养院中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 晨曦微露,赵阿姨已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她负责照顾3位失能老人的起居生活,并与他们同住一屋。 每天起床,她都蹑手蹑脚,不敢弄出半点动静,生怕惊扰老人们休息。 像往常一样,她先到护士站,领取3位老人早上要服用的药物。在协助护士检查完老人的身体、帮助老人服药后,赵阿姨便去领取早餐。早餐通常由3种面点、1种流食和几种小菜组成,每天的菜色都会有所不同。这些食物都做得比较软烂,以方便老人进食。 吃罢早餐,赵阿姨开始为老人们剪指甲、刮胡子、协助大小便,推他们去阳台晒太阳,还要给他们洗衣服、打扫房间,喂同样软烂的午饭和晚饭。 等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赵阿姨给老人们洗脚、做好个人卫生。等他们睡下后,赵阿姨一天的工作却仍没有结束。 夜里,赵阿姨每过两三个小时便要帮老人们翻一次身,直到第二天东方初白,她又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这样辛苦又忙碌的日子,赵阿姨已经度过了5个年头。2010年,来自农村的赵阿姨进入这家名为虹枫的老年护养院工作。“这里挺好。一是工作氛围好,二是看着这些经我照顾之后一天天好起来的大爷大妈,我特别有成就感。”赵阿姨说。 虹枫老年护养院位于北京市大兴区庞各庄镇,一个以种植优质西瓜闻名的地方。这家民办养老院的不同之处在于,这里没有生活可以自理的健康老人,全部都是需要贴身照顾的失能老人。 无论对于哪个家庭来说,每天24小时照顾失能老人的生活起居都具有挑战性。在子女无力随时照顾、家政服务人员费用高的现实条件下,进入养老院养老成了这些失能老人的最佳选择。 7月29日,北京市民政局等三委办局联合发布《北京市公办养老机构入住及评估管理办法》《北京市公办养老机构收费管理暂行办法》。其中明确,今后只有政府供养保障对象、困境家庭保障对象、优待服务保障对象三类基本养老服务保障对象方可入住公办养老机构,其他失能或高龄的老年人到非公办公营养老机构申请入住。而符合条件的失能或高龄老年人人数仅为14826人,这与北京市60万失能老人数量相比差距巨大。 当家庭养老和社会养老无法满足有失能老人家庭的需求时,将老人送入民办养老机构,委托专业人士照料,便成了最为合适的选择。于是,许多失能老人住进了像虹枫这样的民办养老机构。 《法制日报》记者见到兰老时,他正坐在窗边晒太阳。得知记者是来采访的,他露出笑容,口中不住地念叨,“这里服务很好”。虹枫老年护养院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兰老刚入住时心情十分沮丧,无法接受子女将自己送进养老院的现实,甚至出现了较为严重的厌食反应。一开始,兰老只能吃下一个蛋黄和两小勺粥,经过细心的身体调理和心理疏导之后,他的身体和心情一天天好了起来。 “其实,很多老人一开始也像兰老一样,对于进入养老院有着比较强的抵触心理,不过随着自己得到了比在家中养老更好的护理之后,他们变得乐意继续在养老院中养老,有的还介绍一些亲戚朋友过来一起住,这也使得我们养老院的发展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这位工作人员说。 如何让老人们打破传统,在心里迈过进入养老院这第一道槛,使社会认可机构养老,成为摆在养老机构经营者面前的第一座大山。 钱奶奶今年已经95岁了,瘫痪在床,入住这家养老院多年,每月需要向养老院支付三四千元。钱奶奶将自己微薄的退休金全部缴纳之后尚有不足,还需要子女补贴。而雪上加霜的是,钱奶奶的女儿前不久也住进了这家养老院,使得这个家庭的经济压力愈发大了起来。 “我们已经基本没有利润了。现在老年人的退休收入远远追不上飞涨的物价和人力成本,还有许多应该住进来的老人无力入住,我们也很无奈。”虹枫老年护养院办公室王主任说。 在我国,还有很多像钱奶奶一样,甚至比钱奶奶经济条件还要差的老年人,在失去生活能力之后,由于经济原因无法入住民办养老院,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民办养老院的发展。 老年人收入单薄难抵飞涨的物价,形成了民营养老机构发展的第二座大山。 进入虹枫养老院的四楼,需要经过一道铁质大门。这一层的老人与其他几层相比,身体状态似乎好了不少。可为什么要住进这家失能养老院,还被锁在大门内? 记者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些老人罹患阿尔茨海默病,经常意识不清容易走丢,养老院无计可施,只得出此下策。 虹枫老人护养院的规模并不算大,床位约两百张,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不一会儿便参观完毕。记者发现,这里地面干净,房间整洁,室内没什么异味,老人们的精神状态和气色都不错。 “我们的服务可以说是很周到,但是,以北京市目前的评价标准,由于建筑不大、床位少、庭院小,虹枫并没有评选高等级养老院的资格。”王主任说。 由于现行养老院评价标准更侧重硬件设施等内容,对虹枫这种以服务见长的养老机构成长不利。而这样的评价体系,也成为了横亘在很多中小民营养老机构发展道路上的第三座大山。 当记者告别这家养老院时,赵阿姨正在给兰老喂饭,院长李强在门外修理抛锚的送菜车,钱奶奶望着窗台上的绿萝不知想些什么……一幅幅画面,构成了中国千千万万民营养老机构的缩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