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引入关注的养老模式是公寓养老，这一模式是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有机结合，位置好，收费低，设施优，服务全，颇受老人欢迎，多年来风行全美。老年公寓一般都由政府专门拨款，设计和建造专供低收入老年人使用，体现了美国政府对老年人的保护主义和福利政策。老年公寓的申请入数众多，申请者为能住进心仪的老年公寓，需要常年排队甚至等上数年之久。根据美国老人公寓及护理业项目投资中心(NIC)2008 年的估计，美国老人公寓设施每年平均增长幅度超过10%，当时有超过2.8 万个老人公寓设施遍及全国。
按物业为老年人提供的服务和帮助的类别和不同，美国的老人公寓可分为三类:
(1)生活自助型(Independent-living)老人公寓。专为生活能自理的老人设计。每个公寓单元带厨房，配有家具及所有日用品。公寓拥有优美、舒适的居住环境，并配备所有的生活设施如餐厅、洗衣房，还有娱乐设施如游泳池、健身房、图书馆、俱乐部等。大部分公寓会经常组织集体活动，但不提供任何与日常生活、医疗相关的服务。
(2)生活援助型(Assisted-living)老人公寓。这是目前比较流行的，主要为日常生活需要帮助但不需要专业医疗护理的老人设计。公寓向老年居民提供与日常生活有关的各种服务，包括做饭、帮助洗澡、喂饭、洗衣、体检、喂药和其他个人生活方面的需求。根据NIC 调查，住进生活援助型公寓的美国公民平均年龄是85 岁，平均居住时间是30 个月。
(3)持续护理型(Acute-care)老人公寓。该类老年公寓除了上面两种类型所拥有的设施和服务外，还提供全面的医疗服务和健康服务，包括护士服务、康复护理等。比较看，第二种老人公寓居多，是专为62 岁以上、能生活自理、自行走动、低收入的老人提供的居住场所。至于失能失智的特殊老人一般送住护理型养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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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式养老模式的突出优点
首先，规避了单纯居家养老的风险和困难。由于缺乏社区或者公寓组织的人文关照和服务覆盖，分散的居家养老很难避免空巢独居的种种困难和风险，如突发疾病等各种意外的发生。在我国，空巢老人或独居老人在家中死亡多日才被发现的事情，在各地时有发生。空巢老人或独居老人数量日渐增多，比例越来越高，有的地方达到50%甚至70%以上，由此产生的问题也日益严重。
其次，公寓养老兼备私密性和互动性。关起门是小家，打开门是大家，既有私密性，也有互动性。在崇尚个人主义和个人自由的美国，居家的私密性是老年人十分看重的，同时老年人又需要通过社会交往和朋辈互动来提高晚年精神生活、情感生活的品质。公寓养老都有老年人活动的公共空间和场所，从而使老年人有情感上的归属和精神上的寄托。例如，不少地方的老年公寓，每天下午有喝咖啡聊天的时间，愿意聊天的人可以到咖啡厅碰面。公寓还安排许多活动，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随意参加。很多老年公寓堪称“国际大家庭”,住客往往包括各个族裔，体现了美国人口的多样性和美国社会的包容性。
再次，公寓养老具备安养-照护-快乐-送医的功能。老人公寓其实是社会化的居家养老模式，也是社会化的养老助老模式。传统的分散式、家庭式居家养老存在着难以规避的养老风险、照料风险。老人公寓既能享受个人的私密和家庭的气氛，同时也能享受政府提供的全方位的养老服务，例如公寓服务人员负责打扫卫生、维修设备，并提供送餐服务，从而规避了各种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养老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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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公寓养老成功的做法与经验
第一，老人公寓分出高低档次，满足不同类型老年人的居住需要。高档次老人公寓入住者每月交3000至5000美元，可以享受全天候的医疗服务。普通平价的老人公寓数量最多，面向中低收入者。调查显示，美国老人爱住老人公寓，有钱的住高档公寓，条件差的住政府提供的平价公寓。例如，很多美国老人退休后将自己的房子卖掉，住进老人公寓，用卖房的钱支付公寓生活所需。老人公寓租金按照住户收入的百分比灵活收费，收入高多收，收入低少收。专收低收入老人的政府福利性公寓，最低每月租金只有几十美元。入住者有独立套间，包括卧室、起居室、小厨房、储藏室、洗澡间并全天供应热水等。老人可添置自己喜爱的家具、洗衣机及烘干机。每户设紧急呼救系统，公寓内还有老人活动室、娱乐室、健身房、阅览室及会客室等，有的还设医务室、护理室及客房等。老年公寓设施的全面性和选择的多样性满足了多数老人的需求，体现了美国老年福利政策的全面保护主张。
第二，老人公寓的建设得到了政府财政的支持。老人公寓大多由私人或教会经办，政府给予部分补贴。这些公寓由于有房屋补贴，所以房价非常便宜，通常一房一厅一厨一卫约50平方米的炊具设施又较齐全的单元，低收入者每月只交80 美元左右的房租便可，并无需交管理费、清洁费及其他的杂费。政府规定公寓不得对老人提高房租，在土地税等方面有减免优待。对于低收入的弱势群体，公共财政发挥了强大的托底作用，使得不同阶层的老年人都能实现老有所养、老有所依。所谓低收入者即年收入没有超过2 万美元，入住普通老人公寓者须拿出自己三分之一的收入交租，剩下费用缺口则由政府“埋单”。美国政府对低收入老人的福利待遇采取的是“普惠”政策，衣食无忧，看病不愁，病患者还能得到特别护理甚至专人伺候。有入住者感叹，美国政府对低收入老人的福利待遇“胜过自己的亲生儿女”，这实际上是西方特色的“孝道”，就是大力建设老年友爱型社会，倡导和践行“社会孝”和“政府孝”，从而为广大老年人构筑起最安全可靠的老年安全网。公共财政的强力支持彰显了各级政府坚定的养老责任，也体现了美国老年福利政策的福利普惠主张。
第三，老人公寓重视发挥老年人的作用。经验表明，老有所为和老有所健、老有所用、老有所乐是分不开的，这也是健康老龄化、积极老龄化、和谐老龄化、成功老龄化和幸福老龄化的题中应有之义。美国有些老年人公寓的开支非常节约，原因是工作人员少减少了公寓管理和服务成本，很多人住公寓的老年人通过各种方式发挥余热，做力所能及的义工，十分开心。一位入住老年公寓的百岁老人有自己的长寿心得:“千万别让自己闲着，一定要做点什么。”这种老年自助、老年互助的公寓养老模式很有生命力，值得肯定和借鉴。老人公寓就是一个小型的老人社会，老年人只有共融共建，才可能共享福祉。美国的老人公寓公平对待老年人，不嫌贫爱富，无论是高档老人公寓或普通老人公寓，设施大多差不多，一样有游泳池、网球场等；同时，鼓励老年人自助互助，均体现了美国老年福利政策的服务共享主张。
第四，老人公寓的中心分布和人文关怀充分体现“以人为本”。美国社会许多基础建设都以“便民”为主。不同于中国老人公寓大多远离市区出门不便，美国老人公寓大多建在市中心，交通便利，老人出入方便，步行就可购物。因为老人有很多的闲暇时间需要消费，喜欢闲逛，愿意扎堆，美国老人公寓的地理中心布局就很好地满足了健康老人自由行动的共性需求。美国老人公寓的各项功能设置多是从方便和保护老年人出发的。多数美国入实现的是“有准备的老龄化”。很多美国老人在年轻时就未雨绸缪，通过个人积蓄和投资收益、退休金以及社会保险收入等为自己的养老做好准备，所以老人大都不缺钱花。但是美国对底层困难老人的保护、照顾和保障却非常细心和全面。例如，各州没有退休金的老人可以拿到400 至800 多美元的社会安全生活补助金，享受不到医疗保险的低收入老人可享受联邦和州的免费医疗照顾，全社会各行业对老人均好眼相待。美国老人的生活舒适和经济安全几乎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美国的老年福利制度体现了全面保护、福利普惠和服务共享三大主张，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在中国，仅依靠独生子女的孝心孝能是不行的。《红楼梦》的“好了歌”其实是千古浩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公寓式养老是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在机构养老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中国也不例外。美国的经验还表明，老人公寓的开发和管理走的是市场化、产业化和商业化的路线，因此提高老人公寓的服务水平和舒适水平是保持老人公寓市场竞争力的两个关键因素。
【作者：穆光宗 北京大学人口所教授】
发表于 2014-11-26 06:5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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