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为何成为历代中国文人心头一幅秘藏的圣符？

兰梅

苏小小，为何成为历代中国文人心头一幅秘藏的圣符？
当代人物016-10-26 00:04:00

                           杭州被冠以中国第一爱城的美名，离不开西湖上的三大情人桥：那就是白蛇与许仙相会的断桥，梁山泊和祝英台十八相送的长桥，苏小小泣血相思的西泠桥。前两者故事凄婉动人却属虚构，唯有那座连接栖霞岭与孤山之间的西泠桥，产生的苏小小痴候情郎的凄美故事是有史可考。“千载芳名留古迹，六朝韵事着西泠”。 一千五百多年来，西泠桥蒙着尘埃又散发着的芬芳故事，一直吸引着历代文人骚客追寻的脚步，而苏小小更是成为中国文人心头一幅秘藏的圣符。

       苏小小生于六朝南齐（479——502年），是一名歌妓。她貌绝青楼，花月含羞，信囗吐辞，皆成佳构，时人莫不称奇。小小有山水之癖，常乘油壁香车流连西湖之畔。话说这西湖，栖霞流彩，孤山映波，湖岛含烟，尽得山水之胜。小小徜徉其间，红粉天香，也入画成景。当时，钱塘一带的“官二代”、“ 富二代” 们都是小小的铁杆粉丝，每当小小乘油壁香车出行，这些纨绔子弟便流着哈喇子竞相追随，胆大的还凑上去询问小小家的门牌号码，讨要联系方式。
“燕引莺招柳夹道，
章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访，
家住西泠妾姓苏。”
小小也不矜持，便以诗作答。小小这文艺小清新的调调，更加引得这些权贵子弟们忘情高呼：“啊，女神！”
美人如花隔云端。小小纤纤玉指掀开车帘一角，用鄙夷的目光睨视着油壁香车下的这群嗡嗡乱叫的小浪人，朱唇轻启，“本姑娘岂是你们这帮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的猎物，西湖边乘凉去吧。”
毕竟是怀春的年龄呀！江南三月，莺飞草长，蜂儿恋爱了，鸟儿同居了。一天，小小来到西湖西泠桥上，正陶醉于湖光山色。这时，桥对面一位骑着青骢马的公子衣袂飘飘，翩翩而至，只见他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一身书卷气。四目相对，电光石火，刹那间双方都愣在那里。
问世间情为何物，定当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是造物主在人体内植入的情感生成器，一旦启开阀门，便注定生死相许。余秋雨说，苏小小的性格是野泼泼的。是啊，小小不作不娇情，生性特立独行，爱就爱了。不像莺莺姑娘总是先掉下块手帕，然后红着脸，心里嘀咕着为何身后的阿牛哥还不把它捡起追上来。她渴望爱，她便说出口。
妾乘油壁车，
郎骑青骢马，
何处结同心？
西泠松柏下。
聪慧热烈的小小，面对不期而遇的爱情毫不扭捏，迎面而上，高声吟唱出这首求爱诗来。而那个公子，就是后来在她短暂的感情世界里，最使她伤心的情人——阮郁。
两情相悅，惊醒一池风荷。阮郁随着小小来到她的香闺。明月小楼，风情无边。小小的住所清幽雅致，迎湖开一圆窗，题名“镜阁”，两旁对联写道：“闭阁藏新月，开窗放野云。”小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温酒煮茶，红袖添香，殷勤备至。二人白天乘画舫泛舟湖上，嬉戏一湖烟波；夜晚诗词唱和，彤管飞声传情，双方沉醉在浓情蜜意中。
小小没有料到，这阮郁乃当朝宰相阮道之子。这场旷世绝恋从开始便注定会无疾而终。不久，身在金陵的阮道得知阮郁和一名歌妓厮混在一起，谎说家中有事，将阮郁急急召回。而阮郁此去后，便杳如黄鹤，再无音讯。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多情总被无情抛。小小只能吟诗以解愁闷。“夜夜常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小小相思成灾，悲泪成河，病倒了。
这期间，当地一些久闻小小芳名的权贵欲将小小收为私宠，金屋藏娇，依红偎翠，均被小小断然拒绝。她深知“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心心念念的仍是那个唯父命是从的脓包、软蛋、负心汉阮郁。
对小小遭受的境遇，有人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误把青骢当宝骑，可怜不解识骅骝”。 小小情非所托，所托非人，初恋便遇到情场“滑铁卢”，抱憾铩羽而归。
要想忘记上一段苦恋，最好用新爱来疗伤。小小是洒脫的，她没有怀忧丧爱。学者余秋雨在《西湖梦》中评价苏小小：“苏小小比茶花女活得更为潇洒。在她面前，中国历史上其他有文学价值的名妓，都把自己搞得太逼仄了，为了个负心汉，或为了一个朝廷，颠簸得过于认真。她颇有那种哲理感的超逸。”
诚哉斯言！余秋雨对苏小小是了解的。是的，小小没有为一个负心汉把自己搞得太逼仄，小小是超逸的。
阮郁离开后，小小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二段恋情。恭喜小小，在经历情殇之后，这一次她遇上了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与阮郁这个官家公子哥不同，他是一个落拓书生，名鲍仁。
一日，小小外出散心，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壮年书生，英气逼人但却郁郁寡欢，便上前一问究竟。鲍仁说欲进京赴考，无奈一介寒儒，无法成行。交谈中苏小小看出鲍仁才华横溢，志存高远，顿生情愫。她变卖首饰，赠银百两，资助鲍仁求取功名。短暂几日相处后，二人挥泪作别。
天妒国色佳人。次年春天，苏小小染了风寒，病情恶化，咯血而死，香消玉殒。她临终前留下遗言：“我生于西泠，死于西泠，埋骨西泠，希望不要辜负我苏小小的山水之癖。”
苏小小入殓未葬，忽然有三四个差人飞马来西泠桥寻觅苏小小。原来是鲍仁金榜题名，任滑州刺史，专程前来面拜恩人苏小小。没料恩未报，人已逝。鲍仁换上素衣白冠，抚棺恸哭：“小小啊，你慨然资助我去求功名，怎么不等到我来谢知己，就辞世而去呢！我这一腔知己之情，向谁去说呢！”
鲍仁在得知苏小小的遗愿后，便自个筹资在西泠桥畔择了一块地方，为小小立坟树碑，上题“钱塘苏小小之墓”。后人为缅怀苏小小重情惜才之风范，在其墓上建起一座亭，取名“慕才亭”。
凭吊苏小小墓时，我突发感慨奇想，如果古时也时兴评选“感动杭州（时称钱塘）十大人物” 或者“十大道德模范”的话，苏小小定能获此殊荣。颁奖词就这样写：“她，身处江湖之远，却心怀朝廷之忧，捐资助学，为国蓄才；她，身为青楼女子，却情系家国天下，位卑德厚，一心向善；她，识英雄于末路，救俊杰于水火，成人之美。她，就是苏小小——我们，向她致敬！”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小小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她惊鸿一瞥，死于风华绝代，给世人留下最美丽也最忧伤的倩影。死神在她十九岁时来访，乃是上天对她的最好成全，让她成为唯美的化身。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毀灭给人看。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扼腕叹息，怆然涕下。小小的洒脱与善良、爱才和重情，令后世无数文人长久景仰。
“昨日树头花，今朝陌上土”。小小啊，我的小小，我们的小小，你何曾寂寞、孤独？你看，白居易来过，苏东坡来过，徐渭、袁枚、郑板桥……也来过，这可都是个顶个的大才子。清代诗人袁枚对苏小小更为仰慕，曾在自己的私章上镌刻“钱塘苏小是乡亲” ，随身携带。“秋风秋雨愁煞人”的秋瑾、“行云流水一孤僧”的苏曼殊，都埋骨西湖，与你为邻呢！
伫立“慕才亭” 前，我也发出同样的感叹：小小，到底是你成就了文人，还是文人成就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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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墨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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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到底是你成就了文人，还是文人成就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