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岁名满天下的曾国藩 读到这首诗为何想哭? 2016年09月09日 12:59
来源:凤凰网综合 作者:十年砍柴 同治三年农历六月(1864年7月),湘军攻陷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城,曾国藩、曾国荃兄弟的声望达到了顶峰。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藩被封为一等毅勇侯,世袭罔替,那一年曾国藩53岁,同治七年他又晋升为武英殿大学士,可谓位极人臣、名满天下。 53岁对于今天一个高级官员来说,正是年富力强,即使在清代,做官做到古稀之年的也大有人在,许多人年过不惑,才刚刚考中进士,进入仕途。如和曾国藩同样是镇压太平天国功勋重臣的骆秉章,虚岁40那年才殿试二甲及第,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可看同治三年以后曾国藩的日记和家书,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胜利的喜悦,在官场的猜忌、倾轧和没完没了的公务之中,他处处流露出暮年心态,以及持续到去世时的萧索、悲凉、失落、厌世感。 这个时代曾国藩的日记除了简单地记录一些公务外,如接见谁,处理公文等等,他费了更多的笔墨记载自己读哪些书,如何督促晚辈的功课。尽管后世人评价曾国藩是“理学名臣”,但他内心有着浓郁的文艺情怀,在军旅和公牍生涯中,他一有余暇,就会温习古人的诗集,从诗经、楚辞、汉乐府到唐、宋的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苏东坡、黄庭坚等大家。或许,他用古人的诗歌来安慰一颗疲惫的心。 他在同治七年三月初五的日记里记载: 温杜诗七古,朗诵十余首。诵《哀王孙》,如欲堕泪。 《哀王孙》是杜甫于天宝十五年(756年)所写的一首七古,这是一首什么样的诗,能让1100多年后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臣曾国藩竟然“如欲堕泪”呢?不妨抄录这首诗如下: 长安城头头白乌,夜飞延秋门上呼。又向人家啄大屋,屋底达官走避胡。 金鞭断折九马死,骨肉不得同驰驱。腰下宝玦青珊瑚,可怜王孙泣路隅。 问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为奴。已经百日窜荆棘,身上无有完肌肤。 高帝子孙尽隆准,龙种自与常人殊。豺狼在邑龙在野,王孙善保千金躯。 不敢长语临交衢,且为王孙立斯须。昨夜东风吹血腥,东来橐驼满旧都。 朔方健儿好身手,昔何勇锐今何愚。窃闻天子已传位,圣德北服南单于。 花门剺面请雪耻,慎勿出口他人狙。哀哉王孙慎勿疏,五陵佳气无时无。 写此诗时正值安禄山攻陷长安,唐玄宗仓皇出长安城的延秋门,逃到成都,在行军途中的马嵬坡,六军不发,几乎兵变,唐玄宗不得不同意处死杨国忠,并让杨贵妃自缢。由于逃亡仓促,所谓“金鞭断折九马死,骨肉不得同驰驱”,许多天潢贵胄和达官显贵来不及随驾南行,陷入叛贼之手,包括大诗人王维。那些平时里享受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皇帝后裔,九死一生,隐姓埋名,流落在民间。不久后太子李亨在灵武即皇帝位,尊远在成都的唐玄宗为太上皇,史称唐肃宗。 大乱之中,人命如蝼蚁,不但无数平民百姓死填沟壑,连凤子龙孙也没有安全保障。你看诗中的王孙是多么的可怜:“问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为奴。已经百日窜荆棘,身上无有完肌肤。” “安史之乱”是大唐由盛到衰的转折性事件,后来尽管肃宗重用郭子仪、李光弼两位大将,并借回纥兵,收复了长安、洛阳两京,但唐朝已元气大伤,从此民变不断、藩镇割据、胡马扰边成为常态,开元盛世成了绝响。 作为撑起清廷半边天的功臣和一位饱学之士,曾国藩读这首诗应该有着比常人更强烈的代入感。清代咸丰、同治两朝的历史也与唐“安史之乱”时颇为相似,而且清廷面临的危机更大。南京让太平天国占了,北京让英法联军占了,咸丰帝带着皇后、贵妃、年幼的儿子同治帝和一些重臣逃到承德,最后崩驾于热河行宫,遗命肃顺等八大臣辅政,慈禧太后联合小叔子恭亲王发动“辛酉政变”,诛杀肃顺,行垂帘听政。清廷北面与洋人议和,南面让湘军围剿太平军,总算又延续了清朝的政治生命。曾国藩,也是被同时代的一些人赞颂为郭子仪、李光弼再世。 杜甫只是平定“安史之乱”的旁观者,他尽管有“每饭不忘君”的忠忱,无论飘零到秦州还是巴蜀,念兹在兹的是国家的兴衰和君王的安危。但他只是一介书生,对大唐复兴几乎不起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只能天真地相信大唐国祚不绝,安慰王孙“五陵佳气无时无”。曾国藩不同,他领导了对太平天国的镇压,挽救了清廷。在艰苦备尝的政治、军事活动中,其家国之忧比杜甫更加浓烈。死后,我的家族会怎样呢?我效忠的朝廷又会怎样呢?恐怕这是曾国藩人生暮年常萦绕在心中的一个问题。念及此,诵读到杜甫的《哀王孙》,怎能不热泪欲出? 盛唐三大诗人中,李白是道家的底色,王维则近佛家,杜甫是不折不扣的儒家情怀,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是心系苍生社稷。曾国藩可谓杜甫的千古知音,尽管两人在世的事功不同,杜甫对天下剧变无能为力,只能在诗中哀鸣;对清廷而言,曾国藩则建立了不世功勋。但两人都是标准的儒生,其对家国的忧思是相通的。 曾国藩读《哀王孙》的感忧,历史给出了答案。在他死后不到一百年内,华夏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山两番鼎革;而曾氏兄弟的后代,也在时代的巨变中命运沉浮,有些人结局相当悲惨。 原标题:哪首诗让曾国藩如欲堕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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