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屈子行吟砚 汨罗波涛诵离骚 2016年01月13日 12:17
作者:陈佳鸣 胡中泰制屈子行吟砚
入婺源胡中泰先生之寓,初不见砚,但觉书卷之气盈室。夺余眼球者,中堂四帧草书《心经》也。满纸龙伸蛇引,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看似随意挥洒,实则法度俱在,正为二王正脉,永素遗韵矣。急视款识,确为中泰先生自书也。环视四壁,所悬于壁间者,皆中泰先生所作山水,苍润浑厚,水墨华滋,新安风骨具焉。始知胡中泰先生之学养深厚,名下无虚,非徒以治砚之技鸣世者也。即以书画家谓之,亦为大方之家矣。
寒暄落座,数巡茶罢,中泰先生以新作《歙砚》示之,封面砚照即此屈子行吟砚也。见余捧读不释,遂引余等一行步入砚室细观。入此室内,始睹先生砚家本色。环室罗列陈砚之柜,柜中皆展所藏历代古砚。室之中央,书案之前,陈一巨砚,即为屈子砚也。但见硕大砚堂,恍若江湖,水流缓缓,波光粼粼,此正龙尾老坑之珍品,海浪眉纹石矣。其纹也,乍看若动,凝视则静;望之如凹,抚之则平。其色也,青碧如薄暮之湖水,闪烁似丝绸之盈光。东坡云:“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 ,确当之论矣。龙尾石难遇大材,因其石多断纹石筋,故向有七寸为珍,八寸为宝之说。而此砚长有二尺四寸,宽为一尺八寸,厚约三寸。誉之为至宝不为过也。高手施艺,当因材之特质而为,天材当尽其本色,伟材当展其气势,佳材当赋以诗意。今此石三者皆备,故中泰先生以之为屈子造像,上刻离骚诗句,尽其用哉。其石者,百年难遇也,汨罗之波浑然天成;屈子者,千古一人也,伟岸气概史罕其匹;《离骚》者,万世绝唱矣,若论诗意何逾于此。细观中泰先生之硺也,仅于屈子之像,精细刻画。非只须眉毕露,其忧国忧民,虽九死其犹未悔之精神跃然石上。余则轻描淡写,重在呈现天然石质之美。此既深合虚实相生工写兼备之画理,又符石雕艺术巧借石色石肌之特质。斯砚也,情境交溶,天人合一。余等砚痴,当遵米老之规,合掌一拜矣。 或曰现时砚评,对大砚颇有非议。此原亦不悖,倘一味追大比大,以大为尚为荣,则谬矣。此风一长,砚与茶盘何异?倘偶而有之,用书擘窠大字,研十六两大墨,似此砚者,不亦宜乎?且此材珍稀难得,割之寸余,岂非暴殄天物!故事有从权,不可偏废。
陆放翁有诗教诲其子曰:“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 ,此真金玉之言也。昔者唐伯虎绝意仕进,初从周东村学画,未几出蓝,名盖其师。人言之东村,东村叹曰:只少唐生数卷书。盖夫世之艺高术精,卓然成家者,皆学养深厚,通旁数艺,非徒挟一技而横行独步也。中泰先生既穷究砚史砚理,三十余年,出版砚著十数种。又深通书画,兼以文章。遂成砚学名家,实非幸至矣。
余闻中泰先生之名亦久矣。初涉砚事,即以中泰先生大作《歙砚的鉴别和欣赏》为赏鉴指南也。常思拜识请教,终因五斗米之俗事缠身,缘吝一面。后得海上资深藏砚家蔡雪斌先生引见,畅谈累日,受益良多,又得细赏是砚,真乃大慰平生之幸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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