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原汤 于 2012-10-12 15:11 编辑
打开尘封多年的《抗战日记》 北京市西城区右内西街住着一位姓王的老人，周围街坊邻居每次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地叫一声：“王大爷! ”这么称呼他的人包括孩子、学生、中青年人、乃至年过花甲的老者。 王大爷的全名叫王景芳，今年104岁，他经历过“九·一八”事变、沧州战役、台儿庄会战、西安事变、接受过日军投降……1949年，青岛解放时任国民党40军少将副军长，投诚后举家迁北京。他见过、结识的人物，名字听起来都如雷贯耳：周恩来、叶剑英、刘伯承、谭震林、叶挺、张学良…… 长寿老人赶超张学良、宋美龄 王大爷每天定点下楼去公园会友，谈诗论赋、关注时事，过去的事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现在的事好像没有他说不清的，就连众说纷纭、新闻不够八卦补的中国足球，王大爷也能娓娓道来。有人说，听王大爷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老爷子，简直‘神’了! ”这么夸王大爷的人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绝没有一点刻意恭维的意思。 王大爷多大年纪?本来不是什么秘密，但后来却成了“谜”。王大爷六十岁的时候，还养家糊口身处劳动第一线呢。王大爷七十岁的时候，走路健步如风，看得已经拄拐棍蹒跚而行的同龄人直咋舌。王大爷八十岁的时候，有人试探地打听他的年纪，再看看他的身体，一脸羡慕，“您老这是咋保养的呢?”王大爷到了九十岁的时候，拿自己身份证去街道办事，工作人员瞄了一眼他的身份证号码，眉毛一挑：“您老1909年生人啊? ”当得到王大爷的肯定答复后，周围人议论开来：“1909年?那还是清朝吧?‘老佛爷’还在呢吧? ”王大爷一百岁的时候，问他年龄的人越来越少了。更令人惊叹的是，王大爷这么大年纪，不仅耳不聋眼不花，记忆力甚至比一些年轻人都好。他能闭着眼睛把当年京奉铁路的83站的站名倒背如流，家里存款单一长串的号码、什么日子到期?子女都忘了，他张口就来…… 就这样，王大爷越来越有名，惊动了京城媒体。2010年，北京电视台的《咱爸咱妈的美好时光》节目组采访了当年102岁的王大爷。现场录制节目的时候，面对一米多高的小桌子，王大爷伸伸胳膊踢踢腿，不用人扶，抬腿就上! 王大爷说古道今知识渊博，却很少谈自己的身世，还有些回避。只在一次谈到“寿命”问题时，因心情好，冲口一言露了家底。有记者问他，怎么看自己的寿命?王大爷只说了四个字：“赶张超美! ”大家没听明白，还以为王大爷说的是“赶英超美”，但“赶英超美”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呢?王大爷见大家不解，释疑道：“我说的‘超张’，是指超过101岁的张学良;我说的‘赶美’呢，是指赶过105岁的宋美龄! ” 王大爷这么一说，大家更困惑了。王大爷不比别人，怎么跟这两位中国近代史上的名人较上劲了呢?王大爷到底啥来头啊?面对一张张困惑的脸，王大爷还是出言谨慎。有记者费半天劲，才挖出王大爷曾参加过台儿庄战役的履历。直到有一天，专门写抗战题材的作家方军经多方努力走进王大爷的卧室，翻开王大爷递给他的“抗战日记”，一切谜底才水落石出!原来，这位王大爷竟是一位历经抗战全程的传奇老兵。是一位饱经岁月沧桑，在抗日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将军! 老人想把一枚钻戒留给儿孙 王景芳现住北京。他的老家在今辽宁省义县雹神庙屯，1980年，王景芳还曾当选为义县的政协委员。 王景芳经历的变故太多，他的人生故事太曲折，对一个在生死关口徘徊的战争生还者，对一个品味了太多苦涩与委屈的过来人，他把一切都看淡了，唯一的内疚，是儿女跟自己遭了太多的罪。而他能够留给儿女的物质补偿，是手上戴的一枚大钻戒，这枚价值不过几千元的钻戒，是王景芳这辈子唯一的积蓄了。 王景芳的儿子回忆说：“我父亲用晚辈给的孝敬费，让我给他买一枚钻戒。我问他老人家，买钻戒干嘛呀?老爸停了停，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尽跟我受罪了，也没给你们留下什么房产，钱财，值钱的东西……。这个戒指我戴着，我死了后给你戴，你死了后给连正(我儿子)，我就给你们留个念想。 ’” 王景芳很少接受记者采访，即便与媒体接触，谈的最多的，也多是健康养生话题，一旦言及自己的过去，便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觉得还没到时候，或者说，还没遇到值得他信任、可以让他袒露心扉的那个人。作家方军是第一位揭开王景芳坎坷身世的作家，但获得王景芳的信任不是件容易事，用方军的话说“我被晾了很久”。 漫长的等待，方军怀疑王景芳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早在1997年，方军所著的《我认识的鬼子兵》一书便一炮打响，从此方军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迄今为止，方军已出书12本，均为亲临现场，与当事人面对面的“口述史”，是极其珍贵的抗战史料。方军说：“我采访的对象，都是那些健在的抗战老战士，已经故去的，我基本不涉及了，我是在与时间赛跑，我必须抢在抗战老兵们尚在人世的时候，留下有关他们的抗战记忆，否则，这段历史就将‘人亡史息’! ” 方军收入微薄，今年59岁的他退休金不到3000元。他的采访是纯自费的，足迹遍及全国，因缺乏采访经费常常难以为继，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越来越多的热心人在默默地支持他、帮助他，王景芳老人的信息线索是由方军的朋友“来子”提供的。 方军回忆说，要采访王景芳先生，先要和王景芳的儿子王戎镇先生联系。但这次他充满期待的采访一开始就不顺利，他被“晾”了很长时间，漫长的等待使方军失去了信心。 “一般来讲，‘不是受访者主动找我’的，都不太顺利。与王戎镇联系后，我自我介绍说，我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作家，曾经在抗战馆的研究部工作。王戎镇说：‘是吗?我有个同学叫栾希昌，他也在抗战馆工作。 ’我一听，有门儿，急忙和栾希昌联系，不巧，栾希昌上美国他女儿家久居了。王戎镇对我也一直冷淡，没有办法。我想，只有放弃。 ”方军说。 在那段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方军开始怀疑王景芳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如果王景芳的履历属实，他的个人生涯，几乎是中国抗战史的缩影，但真可能是这样吗? 不能怪方军疑心，因为多年的采访经历使他对“老兵的故事”有非常人难及的深刻认识。他采访过的很多国民党老兵有“夸大其词”之嫌。比方，被采访者是少尉，他敢说自己是少校!这样的实例层出不穷、不胜枚举。 有位南京的老人，方军多次采访他。他开始还是不错的，有一说一，后来，就有点信口开河了。他说他是史迪威将军的参谋，他说他和美军一起飞机失事，别人都摔死了，只有他健健康康地活到今天。他本人亲口对方军讲，他的军衔后来是少将。方军当时就心生疑团，1945年日本投降时，他的军衔是少校，到1949年，才4年光景，他的军衔就成少将啦?这位老人甚至对方军夸口道：“上海一役，蒋经国没有听我的，所以才败的……” 方军说，还有一些所谓的抗战老兵是“冒牌货”。尤其在云南滇西抗战地区，一些老人看见民众“关爱抗战老兵”，便摇身一变，也成了“抗战老兵”。为的是每月领取民众的捐款。 还有一些人，不仅不是抗战功臣，反而来历不明。方军采访过一个沈阳老人，此人给侵华日军当翻译。方军采访他的时候，此人都90多岁了。等方军来到沈阳准备正式采访他时，这位老人不接受方军的采访了，理由是：“活埋中国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方军说：“是您邀请我的! ”老人回答：“是的，但是我又改主意了。 ” 方军接过秘不示人的“抗战日记” 因为有上述的经历，加上对王景芳的采访受阻，最终，方军失去信心，他认为王景芳这个采访对象不能成立了，于是就删除了电脑中关于王景芳的相关信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事情竟然出现了转机。 有一天，方军突然接到王景芳的儿子王戎镇的电话，说看到一份《北京晨报》，王戎镇说：“如果有时间，欢迎您来采访。 ”一开始对方军冷淡的王景芳父子为何突然转弯，主动与方军联系了呢?因为，在2012年5月24日出版的《北京晨报》上登载了一版文章，题为：方军，没给北京人丢脸!通过这篇文章，王景芳父子终于确定了方军的作家身份。原来，他们一直没与方军联系，是在暗中调查方军的来历。这不是世故，而是经历太多人生沧桑与磨难的人，骨子里特有的慎重与警觉。 接到王戎镇的电话，方军心头一震：“王景芳?王戎镇?谁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方军一拍脑袋，猛然想起：“嗨——!百岁抗战老兵呀!数月前，我放弃采访的人呀! ” 2012年6月16日，方军敲响了王景芳老人的家门，他终于见到了这位年过百岁的抗战老兵。他接过王景芳保存多年、秘不示人的“抗战日记”，他倾听着这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抗战生还者的传奇故事，那些已经载入史册的风云岁月如镜头回闪般逐一浮现眼前：沧州血战，手持孙殿英送的从慈禧墓盗得的宝剑指挥战斗;台儿庄身受重伤，浴血奋战;郦山参加捉蒋行动，进蒋介石住的地方抢毯子、抢毛巾;转战太行山，因马失前蹄，已怀孕的夫人摔在山沟之中;南岳游干班担任沙盘战术组组长，与叶剑英共事;担任首席谈判代表，与刘伯承商谈以40军中将军长马法五交换叶挺事宜;亲自参加受降，卖日军汽车给老长官庞炳勋弄120万，率领40军投诚…… 来源：新华副刊 张松 | 
发表于 2012-10-12 15: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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