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变飞贼，当年名动泉城的“燕子李三”李圣武，是何许人（上）

志和

侠盗变飞贼，当年名动泉城的“燕子李三”李圣武，是何许人（上）                                                         2023-06-09 08:30                                       
                                        山东博物馆收藏的诸多文物中，有一件非同寻常的藏品，一条人大腿制成的标本。标本的主人，是民国时期，济南一带著名的飞贼，自称“燕子李三”的李圣武。不过这个燕子李三是个赝品，应该叫小燕子李三，或者燕子小李三才更准确些。

李圣武是山东禹城县小李庄人氏，清宣统二年（1910年）出生。
禹城境内都是平原，人多地少，再加上兵祸连年，普通百姓生活的苦不堪言。为了寻条活路，当地百姓纷纷到东北谋生，也就是所谓的闯关东。
年幼的李圣武，也跟随父母踏上了闯关东的路。

背井离乡的山东人历尽千辛万苦到了黑龙江，才知道这里不是心目中的天堂，除了遍地的胡子（土匪），还有更要命的酷寒。
李圣武的父母在绝望中双双故去，六岁的李圣武无依无靠，整日流浪在哈尔滨街头，靠乞讨为生。
李圣武八岁那年，终于时来运转，一个叫刘鸿吉的街头艺人，收他做了徒弟，并给他取名李圣武。
刘鸿吉是河北吴桥人，吴桥距离禹城并不远，两个人算得上是老乡。
吴桥是著名的杂技之乡，当地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上至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吴桥耍杂技，人人会一手。当时全国各地，到处都有吴桥人卖艺的身影。

刘鸿吉在吴桥诸多杂技艺人中并不出众，他擅长轻功，可以背着一个人在笸箩沿上奔走如飞，他背着的这个人，同时还要扔出飞刀，准确的命中标靶。
刘鸿吉每天用桐油涂在李圣武的脚底板上，然后在火炉上烤，时间长了，即便是十冬腊月，李圣武也能赤着脚在街头卖艺，而不会被冻伤或者扎伤。
开始时是刘鸿吉背负着李圣武，到他年纪稍长，筋骨壮了，两个人就颠倒过来，卖艺时换成李圣武背负刘鸿吉。
1939年冬天，刘鸿吉一病不起，他自知来日不多，便嘱咐李圣武要落叶归根，送他回吴桥老家。
就这样李圣武背着师傅，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东北，一路向吴桥走。
当时兵荒马乱，李圣武在路上跋涉了三个多月，才来到山东济南。刘鸿吉老归故里，结束了颠沛流离的一生。

1940年夏天，李圣武料理完师傅的丧事，回到济南，在城东小梁隅首街（现历下区明湖路）西端路北，“明洲”理发店楼后的一个大杂院里，租了一间房子住下来，房东是个姓李的老太太。
没了师傅的管束，李圣武非常的迷茫，他现在一贫如洗，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一件灰白色的，印有“济南铁路大场”字样的制服，一穿就是几个月。
当时日寇占领了济南，刘鸿吉到街头卖艺，非但没有赚到钱，还被抓进日本宪兵队，他浓重的东北口音，为他招来这场无妄之灾。
在宪兵队，任凭李圣武怎么解释，鬼子还是给他按了个枪毙的罪名，李圣武不甘心，在去刑场的路上，挣脱绳索逃脱了。
李圣武死中得活，再也不敢到街头卖艺，为了生计，他违背师傅的遗训，利用所学轻功，过起了偷盗生涯。
济南的豪门大户，有规模的店铺，甚至日本宪兵队，都被李圣武频频光顾。

李圣武对当年名动京师的侠盗“燕子李三”十分仰慕，所以也自称“燕子李三”。李圣武轻功了得，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很快，“燕子李三”现身济南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民间传说李圣武来无影，去无踪，身轻如燕，有飞檐走壁之能，刀枪不入的神功，飞刀绝技，百发百中，例不虚发。想偷哪就偷哪，谁也治不住他。
当时济南城内的有钱人，说起李圣武，都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哪怕是房顶上有猫走动的声音，他们都会误以为是“燕子李三”来了。
李圣武有了钱，但他不像前辈“燕子李三”那样去周济穷人，而是赌博，抽大烟，眠花宿柳，没过多久，“燕子李三”侠盗的美名，就被李圣武败坏的一无是处。
1943年春天，李圣武在“海州”理发店聚众赌博，因为赌注太大，惊动了伪山东省会警察署侦缉队。
侦辑队长张庆丰带人将李圣武等人捉拿归案后，用绳子绑了，丢在人力车上。在去往趵突泉前街警察署的路上，李圣武挣脱绑绳，从人力车跳到街旁一辆水车上，然后纵身一跃，就站到街旁门市的屋脊。
大街上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李圣武还不忘转回身来，向伪警察们挥了挥手道：小子们，再见啦，老子就是燕子李三。
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转眼间消失的不知去向。

这次事件算是让李圣武露足了脸，大家也因此才知道，那个在同一个大杂院里住了几年，平时少言寡语，穿着寒酸的家伙，就是大名鼎鼎的飞贼“燕子李三”。
济南市伪警察署把李圣武列为头号通缉犯，但李圣武十分机警，不但逃过追捕，还到伪警察署做了一次案。
1944年夏天，张庆丰利用李圣武的缺点，找来一个相貌秀丽的女警，冒充暗娼。果不其然，李圣武上钩了。
张庆丰带人在床上，把赤身露体的李圣武逮了一个正着。
李圣武被关进了监狱，但几天后，李圣武挣脱镣铐，越狱逃走了。
这回李圣武吸取教训，在一个地方，居住绝不超过7天，不停地变化落脚点。
日本投降后的第2年秋天，李圣武又找到一个新的落脚点，并在此长住下来。
这个新的栖身之处位于济南市经二路纬二路，与纬三路之间的国民党济南第二绥靖司令部办公大楼内。

办公大楼顶端有一间专门堆放杂物的亭式阁楼，平时很少有人光顾。
在戒备森严的司令部办公大楼内，李圣武竟安然无恙地住了5个多月。
直到有一天，一个勤务兵到阁楼里拿东西，发现遍地的鸡骨和花生皮，就把这件事禀报给顶头上司。
几名国民党军官看过现场后，一致断定有人在此居住，但又不知道什么人，于是派人把房子打扫干净，又加了一把锁。
当天半夜时分，李圣武回阁楼休息，看到门上新换的锁，知道这里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李圣武离开时，路过二楼的“军官值班室”，里面亮着灯，值班的军官鼾声如雷，李圣武大摇大摆地进了值班室，顺手牵羊把值班军官的手枪和子弹袋都偷走了。
李圣武手里有了枪，几个月后就制造了轰动一时的泉城历老头枪杀案。
历老头是济南有名的交际花历文华的父亲，历文华年轻貌美，阅人无数，不知为何对李圣武情有独钟，两个人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历文华的父亲历老头，把未来的女婿当成了摇钱树，三番五次地找李圣武索要财物，而且狮子大开口，索要的金额越来越大。
李圣武可能很喜欢历文华，总是竭尽全力满足历老头越来越大的胃口。
但一个偶然的机会，历老头发现了李圣武那支偷来的手枪，便以此做要挟，向李圣武索要一大笔钱，否则就去报官。
李圣武不想有把柄攥在历老头手里，借口去拿钱，从此再也没去找历文华。
1947年12月的一个晚上，李圣武在位于旧军门巷的济南电影院看电影，碰巧又撞见历老头。
历老头一见面就继续要钱，李圣武说：“我现在没带多少钱，散场后我去给你拿”。
电影开场后，历老头不看电影，就盯着李圣武，担心他偷偷溜走。
李圣武耐着性子等到电影散场，历老头拖着他向外走，刚出电影院南门，李圣武掏出枪，抵在历老头后心连开两枪。
当时电影院门口人山人海，刺耳的枪声引得现场一片混乱，李圣武趁乱逃走了。
李圣武明火执仗，在众目睽睽下枪杀历老头，震惊了整个济南，当时的《民国日报》《大华日报》等主要报社，都在头版对案件做了跟踪报道。

时任济南省会警察局长刘钦礼几乎调集了所有警力，侦办此案，却始终没什么进展。
直到两个多月后一个晚上，有个喝得烂醉的家伙，截住巡逻的军警，自称他就是“燕子李三”李圣武。
军警们把这个人带进警局，找人辨认，才知道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正是李圣武。
不过李圣武酒醒后，再次成功越狱了。
这次意外入狱，也让李圣武意识到，自己没有靠山，万一再落入警方手中，只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于是李圣武开始积极寻找靠山，他在舜井街开了一家粮油店，其中吸收了国民党要员杨同光的股份。
其实杨同光只是象征性地拿一点儿钱，每年李圣武都会分给杨同光一大笔红利，其实就是变相的给杨同光行贿。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杨同光收了李圣武的钱，后来李圣武再作案，杨同光不但积极出面袒护，还专门出版了几本小册子，把李圣武吹嘘成“艺高胆大，仗义疏财”的侠盗。
有了杨同光做靠山，李圣武更加有恃无恐。

就在那年四月一天晚上，李圣武来到住在东小王府胡同的警察叶福生家中。以前他们两个之间有些过节，李圣武惧怕叶福生的身份，一直隐忍不发，现在终于敢明目张胆地报复了。
叶福生还没有成家，和父亲叶干臣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叶福生的母亲和祖母。
碰巧叶福生和父亲都不在家，为了干掉叶福生，李圣武在叶家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留下二十多个抽剩下烟头。
李圣武一直等到夜半三更，还没等到叶家父子回家，最后他失去耐心，把叶福生的母亲和祖母枪杀后，扬长而去。
李圣武如此丧心病狂，睚眦必报，在加上杨同光替他撑腰，让办案的警察都心存顾忌，不敢再找李圣武的麻烦。
除了杨同光，李圣武还和一个叫顾盛三的国民党军师长有交情。
顾盛三在徐州做生意没本钱，李圣武一次就借给他20万大洋。
也正是因为顾盛三的原因，李圣武在徐州也混得风生水起，当地有一个挺出名的歌妓叫张玉兰，和李圣武勾搭成奸，隔三差五，只要济南有些风吹草动，李圣武都要去徐州张玉兰那里躲几天。
此时的李圣武，已经完全忘记了师傅当年的教诲，他勾结官府，滥杀无辜，贪财好色，彻底沦为不折不扣的贼王，跟侠盗二字再无任何瓜葛。
1948年9月23日，震惊中外的济南战役结束，古老的泉城宣告解放。

刚刚获得解放的济南城百废待兴，普通百姓渴望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为了保证城市正常运转，解放军济南警备司令部，对济南市实行军管，时称济南特别市。
两个多月后，著名的飞贼李圣武，就在济南市经二路纬四路交北岔处万字巷商场南口的庆云金店，制造了济南解放后第一起命案，金店老板杨经理被枪杀，保险柜内的黄金被洗劫一空。
庆云金店距离济南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只有100多米，嚣张的李圣武完成抢劫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悠闲地抽了十几支烟，还在客厅的痰盂里留下一泡大便，直到天亮后才飘然离去。
李圣武根本没把刚刚成立的济南市公安局放在眼中，他用实际行动向公安干警们公然示威。

一场追捕飞贼李圣武的行动随即展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