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大梨树 发展的实践与探索（之七）

张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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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梨树 发展的实践与探索（之七）

              张 其 华

第三章 实  践

    大梨树村在30多年的奋斗中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他们是怎么取得的呢？他们做了些什么呢？这必须在大梨树村的奋斗实践中去考察和探讨。大梨树村的实践经验很多，总结的角度也不会一样，下面从几个方面介绍大梨树村多年来的一些基本作法。

实践之一：构建集体经济为骨干，家庭、个体经济为补充的大树状生产关系

    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以来，我国最重要也是最本质的变化是社会生产关系的变化，由单一的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向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为主，多种经营全面发展的方向努力，通过生产关系的变革来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们在生产活动中的关系，人与生产资料的关系，人们在分配中的地位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出现了多元化的趋势。而在农村，农民脱离了大锅饭式的集体经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自主地位增强了，生产活动中的自由度增强了，收入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是，在发展的问题上，农民却遇到了很多自身无法解决的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农村的集体经济的发展问题被提到了桌面上。这时候的集体经济已经不同于大锅饭式的集体经济了。现在的集体经济不妨称作新集体经济。

    大梨树村在大锅饭式的集体经济解体不久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毛丰美去黑龙江贩运土豆和小米，就是一次发展集体经济的实际行动，解决了大队干部的工资问题，还有一定的集体积累。后来挺进凤城开办新凤旅店，建设龙凤宾馆、凤泽大市场、龙泽农贸中心等都是发展新集体经济的行动。土地分散在村民手里不利于村集体经济的发展，大梨树村采取反包倒租的办法，把这些土地集中起来，发展集体经营的五味子和水果生产，村集体经济又发展起来了。但现在的新集体经济不同于大锅饭时代的集体经济。一是农民土地出租收取一定的租金，二是实行农民承包制，三是村集中管理，组建了五味子农场和果树农场。这些土地由村集体经营，农民自主劳动，按劳付酬，提高了劳动效率。这实现了生产资料的重新整合。或者说，这是农业产业化、规模化、专业化实现方式的尝试。接着发展村办企业、生态旅游业、房地产开发业等，村集体经济强大起来，成为大梨树村的主体经济。新集体经济在大梨树村扎实地建立起来，成为大梨树村的主导经济力量。

    一、把家庭经济、个体经济同集体经济组织在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处理村集体经济与村民的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的关系，是个实际的问题。一是如何解决集体经济与家庭经济、个体经济之间的矛盾，加强对他们的管理；二是如何扶助没有能力脱贫的家庭和个人致富；三是大梨树村如何适应日益发展的市场经济，应对市场经济的挑战。在这一严峻的形势面前，大梨树村开始了大梨树村经济整体化的尝试。这就是通过努力发展集体经济，带动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发展，形成村集体经济主导，家庭经济、个体经济配合，两者互动、共赢的运行机制。这些性质不同的经济体的共同运作，形成了特殊的生产关系的运作方式，不妨把它称作一种具体的生产关系。大梨树村这种集体所有制经济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存，互补共赢的混合型生产关系，即所谓的大树状的生产关系。从生产关系的角度和在生产关系的层面上，来理解大梨树村的这种经济构成和结构，也许更方便、更深刻些。

    大树粗壮的主干是集体经济，在主干上分出许多支干，这支干就是大梨树村的集体产业，有村办企业、商贸物流业、生态旅游业、房地产开发业、五味子水果种植业等，在各个支干上有许多小枝杈，这就是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比如，在生态旅游业的支干上就附着着家庭旅馆、家庭饭店、个体摊贩、个体旅游车、甚至还有临时来出售剩余农产品或特色农产品的村民等。其他的支干也是这种状况。在这棵大树状的经济体系中，主干粗壮挺拔，支干繁盛，小枝杈枝繁叶茂，一片欣欣向荣。

    在这样的生产关系中，集体经济自然是主体，是不可动摇的坚固主体。这坚固的集体经济对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发挥着指导作用，指明发展的方向；发挥着决定作用，给予发展的信心和决心；发挥着导向作用，在错综复杂的市场运作中予以引导；发挥着带动作用，帮扶条件能力不足的起步发展；发挥着示范作用，作出具体的经营样板；发挥着支撑作用，在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拉一把。这些是主体的、根本的、关键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这种生产关系中，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起着配合的作用，为集体经济做配角；起着补充作用，为集体经济拾遗补缺；起着延伸作用，把集体经济的经营和服务做充分，做到位。这样的生产关系增强了大梨树村经济活动的整体性，对内增强了集体经济的凝聚力，发挥了主导作用。对外增强了对市场在认知、应变、交流等方面的能力，提高了掌控水平。这样，在大梨树的经济整体中，主次分明的关系消除了集体经济和家庭经济、个体经济之间的矛盾；有利于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的运营和发展；保护了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不受外界的干扰和伤害；互相依存，互相作用，一致对外，同步前进，共同发展。在这种生产关系的作用下，大梨树村的劳动就业，不仅很充分，而且解决了邻近村庄的就业问题；提高了就业人员的工作能力和经营水平；促进了家庭致富。过去令人挠头的国家、集体、个人三者之间的利益关系，在这样的经济架构中，基本不是问题了。因为家庭经济、个体经济紧紧地与集体经济捆绑在一起，利益一致；而集体经济又是国家政策的产物，所以不会产生矛盾。

    在大树状的生产关系中，集体经济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处于把握大局，把握整体、把握发展的主导地位上，因而决定着大梨树村的生产关系是集体经济为主，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为辅的构成。当然，在大梨树村的经济活动中，有的私营企业发展得很可观，甚至可以同集体的相关企业平起平坐。这加大了与集体企业合作，互相关照的可能，不会发生根本性质的利害冲突。

    在这样的生产关系构成中，村民是集体生产资料的占有者，村民与村民同为一个经济整体中的成员，只有不同的分工，而没有地位上的差别，都通过生产资料的投入和劳动来参与分配。即使是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的成员，他们都依靠集体经济才能顺利地经营，获得相应的经济效益，所以他们对集体经济只能依附，而不会排斥。大梨树村这棵繁茂的大树充满了和谐与兴旺。

    二、构建大树状的生产关系是农村发展的趋势

    大梨树村这种集体经济为主的生产关系在开始形成之时，正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盛行的时候。由于忽视集体经济发展，因而很多村庄集体很贫穷，一点公益性质的事情都做不了。尤其在家庭经济继续发展的问题上，资金、人力、信息、技术都处于捉襟见肘的状态，形不成合力，形不成整体，所以在发展的道路上搁浅了。

    大梨树村的生产关系是一棵繁茂的大树，枝干分明，主体是集体经济，枝杈是家庭个体经济。主干通过支干为小枝杈和树叶提供营养和水分，而树叶展示着大树的繁荣。相比之下，家庭承包的生产关系则是一片小树林。在初期生长的时候，相互干扰少，所以都长得一片葱绿，村民们很快脱贫，不愁温饱问题。当这些小树都长大的时候，便产生了争营养争阳光的矛盾，互相干扰，互相妨碍，要么谁也长不大，都难以发展；要么一树独大，把其他的树木都压制下去，形成新的贫富差距。

    可以这样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产生是适应当时的需要，迅速解决农民温饱问题的重要措施，有其必要性和历史作用。但是，在解决温饱问题以后，面对农业、农村、农民的发展问题，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则无能为力了，需要另辟蹊径。大梨树村的探索价值就在于此。大梨树的发展道路不同于有的村庄完全靠集体办企业挣大钱，把全村带起来，不需要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的发展。大梨树村是集体经济与家庭经济、个体经济同步协调发展。不仅不互相排斥，反而互相帮带，互相扶助，同步发展。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际是规模很小的私有制，力量分散，没有集中优势，难以形成拳头。单纯依靠集体经济挣大钱，忽视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的发展是单拳出击，有力却有限。而大梨树村的方式则是调动集体和家庭两个积极性，形成合力，从容应对各种考验，有利于集体经济和家庭、个体经济的发展。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有利于脱贫，解决温饱问题。集体经济有利于农业、农村、农民的进一步发展。像大梨树村这样，集体经济为主，家庭、个体经济为辅，互相帮扶，共同发展的模式，在当前应该是可行性最强、实用性最强，效果最好的一种。

    目前，农村的生产关系又有了新的发展和探索。在有些农村，由于农业产业化的需要，实行了合作制，土地入股，投资入股，集中耕作，统一管理，按劳取酬，按股分红。通过经营的利益关系，把入股者敛聚在一起，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是一种合作性质的新型集体所有制，集体与家庭联系得更紧密了。这种方式在大梨树村做过尝试，组建了五味子生产合作社，但由于市场变化和经营上的原因，以失败而告终。这在一个侧面上表明，生产关系的选择是与生产力的发展水平相一致的。股份制、单纯的集体所有制、大梨树村这样的混合型集体所有制，应该各有各的需求，各有各的适应条件，各有各的应用效果，不能一概而论，不能一决高下，必须从实际出发，因地而论，因时而论，因情而论。最重要的条件是生产力的发展水平。

    大梨树村的大树状生产关系，在今天是适用的，但在将来肯定需要发展。如何发展，如何改变，则需拭目以待了。大梨树村还需要探索，还需要与时俱进。但是，历史已有定论，大梨树村这种大树状的生产关系有它的历史功绩，不可否定，适用的地区还可以借鉴。

    大梨树村构建大树状的生产关系是变革生产关系的探索。邓小平说，革命是解放生产力，改革也是解放生产力。改革的着力点就在于生产关系的变革上。打破旧的生产关系，解放生产力，建立新的生产关系，促进和保护生产力的发展。大梨树村通过变革生产关系来解放被旧思想、旧观念、旧制度、旧习惯束缚的生产力，通过强化集体经济，活跃和规范家庭经济和个体经济，建立适应生产力发展水平的新的生产关系。这是实实在在的改革行为。

    三、大树状生产关系的效应

    这种生产关系的变革，效应是广泛的，既有直接的效应，也有长远的效应。

    一是充分调动和发挥了村民的积极性，彻底克服了等靠要的旧习性，同时也防止了劳动力的盲目外流，把村民的精力集中在发展家庭和个体经济上，或者投入到集体的经济活动中去，促进发家致富，也促进了家庭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和个人能力的提高和发挥。

    二是发展了集体经济，活跃了家庭、个体经济，打造坚实的经济基础，加快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

    三是增强了村党委和村委会的发展建设实力和领导管理的凝聚力、向心力，提高了村党委领导和村委会管理的力度和实效。这种集体经济与村一级的管理行为密切结合在一起的方式，既发挥了村党委的领导和村委会的管理作用，又发挥了集体经济的经营作用，使集体经济有了行政的依托，行政又能有效地掌控经济的运行。这在基层农村行政职能弱化的情况下，通过集体的经济组织和生产活动，把村民组织在一起，形成一定的制约机制，强化了村一级的影响力，有利于行政管理。这是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协调发展。

    四是这种新的生产关系奠定了农村的经济基础，而这种经济基础使得凝聚力和向心力增强，决定了集体主义意识的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得以巩固和发扬。

    五是这种生产关系的和谐，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和谐，必然促进村庄这一中国最小也是最基本的行政区域的社会进入和谐状态。

    六是大梨树村的这种生产关系由于集体经济占据主导地位，因而增强了运行的可调控性以及应对市场经济的多变性和复杂性的能力，有利于发展方式和发展节奏的调控，有利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当然，大梨树村这种大树状的生产关系有其特殊性，即大梨树村的经济规模还不十分大，经济运行的独立性还不那么明显。如果经济规模发展得十分庞大，经营运行得十分复杂，那么行政活动与经济活动则需要明显分开了。山东临沂的沈泉庄就是这样。沈泉庄的经济活动完全由江泉实业总公司掌控，而且外聘人员来具体运行。村党委只负责政治领导，村行政与实业总公司彻底分别进行。但是像沈泉庄那样的村庄还很少，更多的是像大梨树村这样的村庄，因此大梨树村的模式还是有普遍意义的。大梨树村的这种大树状的生产关系本质上是集体和家庭双层经济结构的一种运作方式，也许这是一种过渡性质的生产关系，但在一定时期内还是必要和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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