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军师长苏克之政委汤从列回忆：林彪想到前线看看

清梦

42军师长苏克之政委汤从列回忆：林彪想到前线看看                                                        2022-12-17 06:56                                       

林彪想到前线看看。

1952 年 8月，当汤从列带病住在东北军区总医院治疗时，他每天从广播里的新闻和阅读报纸了解前方战况。当时医院还住有几位苏联专家，主要是帮助我军培训空军驾驶人员，在我军航校工作。有时，他们经常聊夭。他们常常问汤从列敌人飞机的活动情况，由于语言不通，不能直接交谈，只好通过翻译进行。汤从列也希望他们加速对我军飞行员的训练，以及地面部队能得到我空军的支援作战。
当汤从列从报纸上看到揭露敌人有 3 艘航空母舰和他们“第 90特混舰队”到西海海域活动时，他再也住不下去．就向医院申请犷我的病已基本治愈，要求出院回前方。”医院领导根据他的情况批准出院。此时他搬到军区招待所住下，准备回前方。当汤从列整理行装，准备车辆。二三日内即返部队时，军区政治部秘书长李林为他们在沈阳的干部饯行，并透露说:"一位原东北军区首长，要在二日内召开座谈会，要亲自接见你们。”秘书长没有讲是谁，只是说：“具体时何未定，你们暂不走，听候通知。”
8 月末的一天，上午 8 点多钟接到军区司令部办公厅主任郭瑞乐同志的电话：“上午9 点钟首长要接见你们．并开座谈会。 15分钟后即派车去接，请你们等候。”
"一位首长，是谁？”汤从列心里只是猜想。几分钟后，军区司令部派来一辆小黑轿车把其他军的几位同志和汤从列从招待所接到三经路一号一个会议厅中入座。与汤从列同车一起去的有第38 军第 112 师师长杨大易、第 39 军第 117 师师长汪洋，先到的有第 38 军第 114 师政治部主任武拭鸿，第 40军、第 50 军的两个师的同志．第 42 军的就是汤从列，一共六七人，其中还有一个负责速记的女同志。一看都是第一批最先出国的四野第13 兵团各师干部。
各师的同志虽过去在东北、入关、南下和朝鲜战场互相配合打过仗，但有的并不认识。到后各自介绍握手问好，才知道所在部队和姓名。会议厅简朴而宁静。先接待他们的是林彪的秘书，他先跟他们打个招呼：“今天是林总请大家来开个座谈会，请你们稍候。”9点，林彪来到会议室，身着浅灰色中山装，浓眉、长脸，看上去仍清瘦面黄，虽去苏联疗养，但并不十分健康。两年前曾听说中央决定他挂帅入朝出征，后来听说他身体不好，改为彭总挂帅。几年前平津战役结束．四野在北京靖王府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传达党中央七届二中全会精神，部署大军南下解放中南进军两湖两广。那时林彪、罗荣桓、刘亚楼、谭政、陶铸等领导均参加会议，大家都见过。至今已过去4 年再未见面，这 4 年多我们的国家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呀！
林彪来到会议厅，大家起立鼓掌表示敬意，并齐声问：“林总好了”秘书递给与会的人一张打印好的名单，上面印好了每个人的姓名、职务，同时也给林彪送上一张为林彪点名对号。林彪讲话，他说：“我从苏联养病才回来，路过沈阳，休息几天。乘此机会，找些从前线回来的同志座淡一下，了解一点前线情况。”林彪示意大家坐下，说：”请你们来，主要座谈两个问题：一是最先出国的你们几个军是怎么和美国军队打的?从38 军开始到 42军，一个一个的谈，可谈细一点．上午谈不完，下午继续谈。二是美军现在是世界上装备最现代化、最疯狂的敌人，你们和这样一个敌人作战快两年了，是如何打败这个敌人的？你们都有些什么经验教训和体会？当然不限于此，你们有什么都可以说。”
林彪说完．先由第 38 军第 112 师师长杨大易汇报他们情况，重点汇报第二次战役与第 12军并肩从德川、宁远配合．从美第 8 集团军侧后歼灭北进之敌．南朝鲜第 2 团第 7 、 8两师主力．打开战役突破口，而后继续乘胜拦腰斩断美第 9 军，歼灭土尔其旅、美 2 师大部，消灭美第24师、骑第 1 师、第 25师、南朝鲜第 9 师各一部的胜利。以及第四次战役汉江南北岸艰苦防御战，配合东线集团歼灭新建南朝鲜第 8 师、美第 2师一部及南朝鲜国防部炮兵．而后转入 63 天阻敌进攻激烈作战情况。他汇报完，而后是第 39 军、第40军各自参加一至五次战役及正面攻防战情况。他们的汇报．讲的是我军如何英勇壮烈的情况，但对现代化敌人给我军造成严重的困难汇报不多，或没有提到。
汤从列听后认为不够完美。当时他想，林彪是中央军委的重要领导人，他们作为参战的基层领导，应有责任向军委任何领导，反映他们的战绩和遇到的困难，使中央知道部队的全面实际情况，心中有数，便于决策参考。
随后轮到他汇报，他把第42 军入朝参战近两年情况概括为“一个经过，四个观点”进行汇报。"一个经过”是入朝参战．从第一次战役独立一路，以4万人坚持东线黄草岭之战，阻敌美第 10 军陆战第 1 师主力，美第 3 师、第 7 师、南朝鲜第 1 军团首都师，南朝鲜第 3 师等5 个师在第 77 特混舰队及数百架敌机、 2 百多辆坦克数百门榴弹炮配合支援下，与近 9 . 5 万多敌人坚守黄草岭 13昼夜的英勇作战，配合西线我军 3 个军又 1 个师、 2 个炮师，歼敌第 8 集团军主力 1 . 5万人，粉碎敌人“感恩节”结束朝鲜战争的计划，初步打开战局，稳定朝鲜战局的情况。
而后汇报归建西线第 13 兵团，参加西线主力 2次战役，与第38军从北进之敌侧后，消灭南朝鲜第 2 军团第 7 、 8 两师大部，南朝鲜第6师、骑第 1 师 1部，腰斩敌军．配合正面第 39 、 40、 50、 66 军出击美第 8 集团军主力消灭敌 3 . 6万人，粉碎敌人“圣诞节”最后总攻势的图谋，将敌人从鸭绿江赶回“三八线”扭转了朝鲜战局，收复北朝鲜国土的情况。继之汇报了第三、第四次战役，打过“三八线”，打到南朝鲜三七线及以后63天的南北汉江阻击战恶仗，掩护战略预备队入朝参加五次战役．及以后争夺朝鲜中部战略枢纽“铁三角”地区的一年阵地攻防战．东、西海岸反敌登陆作战，保证正面主力侧后安全，打击敌人可能空降的作战情况。
汤从列汇报第 42 军（主要又是第 124 师）参加近两年历次战役的历程后，着重汇报了两年亲身实战中的四个观点：
第一，是避实击虚，扬长避短的观点。美帝为首的多国部队，技术装备现代化提高。拥有绝对制空权制海权，地面部队有大量炮兵、坦克兵技术装备的优势，每战都是诸兵种合成作战。对我单一步兵．少量炮兵配合制约威胁极大。我军白天无自由作战机会（除大雪、大雾，阴雨天气），有许多战机都因敌航空兵、技术兵种火力强，丧失战机，对我这发挥作用，产生了极大困难。这是敌人之长。我必需避免，更不能死顶硬拼（除特殊任务），否则受损失大，难以保存战斗力。
但敌人的劣势是最怕我近战夜战，单兵战斗力不强，我多打近战、夜战，拼杀取胜。白天敌人利用飞机、大炮、坦克轰击后，步兵接近我军阵地距离最近时，我军占领工事，隐蔽沉着应战，能顶住“程咬金的三扳斧”转入反击。在近距离20一50米进行拼杀，发扬短促突击，近距离有效火力，及手榴弹威力进行刺杀拼搏近战，敌人火力不起作用的最佳时机，敌人则每战必败。
对敌人轰击目标兵力火力部署，采取前轻后重，前重后轻的原则，将部队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隐蔽在机动位置，作师团预备部队。待敌步兵接近我军，视敌人进攻情况，随时集中优势兵力火力反击，变敌人优势为劣势，打击敌人。敌人航空兵与炮兵轰击失去作用时，则是我歼敌最好时机杯敌人对我这种避实击虚，扬长避短的战术毫无办法。第五次战役后，我师根据抗日战争地道战的启发，在杯铁三角”前沿一个前哨阵地创造屯兵洞，发展为坑道工事，经师总结、志愿军开参谋长会议，总结推广发展成坑道战术，构成地下长城。此前沿阵地，离敌人铁原仅3 公里，经敌大炮数一百次轰击，飞机轰炸组织多次进攻，我师坚守一年始终为我军占领控制。第 47军后到我师参观．天德山也构筑坑道工事，第 47 军凭坑道工事据守给进攻敌人秋季攻势以惨重打击。
1952年敌人发动金华战役，在上甘岭猛攻 45 天，由战术进攻发展成战役性进攻，使用营到师级兵力．直到 6 万人参战。敌每日发炮1至 3万发．多到 10 万发，投弹 500枚，我军据守两个坑道阵地，一个也未被敌人攻破。美国记者和军事评论家到现场采访参观后说：“即使美军使用原子弹也无办法。”
第二．是灵活指挥，巧妙战术的观点。美军和多国部队．虽然技术装备现代化优于我军，但他们是坚持唯心主义、机械唯物主义的观点，打起仗来十分死板。按我军审讯美军俘虏供称，他们说：“白天是打仗，夜间是睡觉时间，你们老是夜间打仗，弄得我们不能安静休息，打仗应该是按野战条例摆好架式来打，你们老是从我们背后、侧翼、屁股上来打，弄得我们防不胜防，坐卧不安，常常陷入你们的陷阱… …，这种打法不正规。”敌人打仗大都按步兵操典，野战条例一套机械死板模式战术与我军作战。不能理论与实践结合。他们技术虽强，但不能发挥最大作用。
第42军在朝鲜与敌交战，打防御战最多，对他们作战死板的规律摸得也最清楚。尤其美英军更为显著。敌人更不会打游击，对我神出鬼没的打法更感头痛。敌人向我进攻，按他们的程序，首先摆开架式，凭他们钢铁多，机械化运输快，弹药保障补充迅速，先派大量航空兵飞机猛烈投弹轰炸，而后是大量炮兵火力轰击．以坦克为先导，护送机械化部队沿公路进攻。
步兵下车，炮兵掩护再次攻击，步兵步行成各种队形，多路密集向我攻击：炮火延伸，攻击停止，飞机停止轰炸，怕误伤敌人自己，此时已临近战，正是歼敌有利时机。我军则采用以往行之有效的一点两面战术，以三分之一或少量部队严密监视．不暴露我火力位置，隐蔽以自动火力占领制高点，敌人进入我前沿阵地最近100 、 50、 30 、 20米时．实行战术或战役两面包抄．英勇反击．大胆穿插迂回．展开短距离投弹格斗拼刺刀。
如敌人进行战役进攻，先以适量部队“牵牛顶牛”战术．时牵时顶，时顶时牵，在运动中制造敌人过失，诱敌深入到预定口袋阵地内，然后从两面，敌侧后封死袋形阵地袋底敌人逃路，实行前后夹击，多路穿插包围聚而歼之。入朝作战第42 军第 124师多次担任尖刀部队任务，实行“尖刀战术”、“虎穴掏心”战术，正面实行攻击，我由纵深侧后，不顾敌人拦阻，分割敌人阵地，打乱敌纵深部署，组织至少一两支四组一队突击尖刀部队，连续交替突击，猛打猛攻，仪敌人拦阻于不顾，提前占领封死敌人必经逃路，捣毁敌指挥所、后方，打掉敌人炮兵发射阵地，造成敌人空虚薄弱后一方混乱。随即卷击，配合正面攻击部队前后夹击，大胆进行战术穿插分割包围，乘敌人混乱动摇，歼灭敌人。第42 军第 124 师三、四次战役，均采用此种战术，收效显著。
第三，人与物同时并重的观点。我们这支军队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起来的。而且从建军之日起，就是面对敌强我弱，发挥政i台思想工作，用阶级教育、爱国主义与革命英雄主义思想教育部队，从而不怕艰苦牺牲，提高战斗力的。重视做好人的工作．不但过去的革命战争年代十分重要，在朝鲜现代化战争中，面对敌人拥有海空绝对优势及技术装备优势的情况下，做好人的政治思想工作，尤为重要。指战员不怕困难、英勇牺牲的革命精神，是经党的政治思想工作调动起来的，是不可战胜的战斗力量。
故入朝参战近两年，我军能战胜敌人，靠的是政治思想工作、军事指挥艺术。但是朝鲜现代化战争中，物资保证工作，日益显示它的十分重要作用。敌人不但在前线用他的装备技术优势，杀伤、消耗我军的战斗力，而且用他拥有绝对空中优势的空军对我后方进行最残酷的“空中绞杀战”。断绝我前线大兵团的粮源、弹药的供给，想置我于死地。因此用极大的精力，采取各种有效的方式保障粮食、弹药、物资军需供应、是现代化战争打败敌人最为重要艰巨的工作。解决前线物资供应最有效的对策，又是千方百计减少敌人的空中破坏，加速对我军空军作战能力的培养建设，加速高射武器部队力量的增长。第四次战役前线我军最为困难．五次战役以后随着空军的参战．第一线部队装备了高射武器，才有所改善。
第四，必须建立有强大军事工业的观点。我军从十年内战、八年抗战到第三次国内战争，只有原始简陋的军工厂，用土办法生产一小部分轻武器供部队作战用。随着抗日战争、第三次国内战争胜利，接收了日本帝国土义和国民党军的一些军工厂，但技术都是十分落后，不能只靠这些军工厂生产武器解决部队的装备。那时大童的装备是依靠蒋介石运输大队长的缴械，“取之于敌．用之于敌”和“以战养战”的方针，补充部队的装备。朝鲜战争每次战役胜利后，也缴到部分武器，我军仍未放弃“以战养战”的方针，尤其对南朝鲜军作战缴获较多，对美英军及仆从国也能缴获部分进行补充．但重武器缴获困难。
我们第42军曾经在第二次、三次、四次战役缴获过不少敌人榴弹炮、坦克、汽车，但美国人对其损失的重型武器，他不能用，也不留给我军使用，只要与敌人脱离近战，就马上派飞机迅速进行炸毁。故现代化朝鲜战争，得不到国家强大军事工业生产的武器补充，是十分困难的。军队现代化，必须要有国防工业现代化和国家基础工业现代化的工业体系，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部队现代化技术装备，建设成强大的现代化军队。
林彪对这次来自前线基层各师干部参加的座谈会，不插话，只是听，有时还在他的小本上记下来。会议开了 4个小时，大家想说的话都已说完，最后他说了两点意见：“第一美军是当今世界上最现代化的军队，军事科学、技术装备很强，第二次世界大战没有受到很大损失，而且还发了洋财。我军必须要认真来考虑对待这个敌人，你们各军经过几次战役锻炼了部队，取得胜利是极为不易的。要好好总结这段经验。第二，朝鲜这场战争是和我军过去的任何战争完全不同的战争，要打败这个敌人，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但是最为重要的是要加速工业建设，特别要加强国防工业的现代化建设，没有现代化的军书科学技术装备，现代化的国防工业，要建立强大的现代化的军队是不可能的。”

林彪还说： ”我极想到前线部队去看看，先入朝参战的各军，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如何去法？”大家在会议厅的军用地图上指厂部队驻防位置。大家异口同声的对他说：“军委首长去前线视察，这会给部队极大鼓舞．但是现在我军还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不宜亲自到第一线部队。”
座谈会开了四个小时，直到中午 1点才开完，林彪说；“给你们准备了午饭，你们都在这里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