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

文华

            我的知青岁月                                                         2020-09-22 07:45                    
                          岁月的年轮刻写下温暖的记忆。年纪大了怀旧的情结愈发浓郁，50年前我到农村插队的知青岁月在我人生经历中留下了难忘的回忆，现在每每想到插队劳动期间的人和事，仿佛过电影似的浮现在脑海里。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在南京三条巷大院里度过童年生活，1967年初中毕业后，1968年11月，响应国家号召知青下放到农村。起先下放到宝应县，之后迁回老家洪泽插队。1970年10月的一天，我从宝应县城坐小帮船，穿过白马湖进入浔河中段，到了岔河东陈屠圩生产队三堂哥屠夕远家。那天秋高气爽，夕远见我到了，亲自做起了晚饭，他煮了干饭，饭锅头蒸了一小碗咸肉，三堂嫂收工回来后，她特地从菜地里割了一把韮菜，拿了两个自家母鸡刚下的大鸡蛋，抄了一盘给我下饭。
咸肉农村人过年时才舍得吃，又韭菜炒鸡蛋，那时鸡蛋比较金贵的，买盐等零花钱就是靠卖鸡蛋换的。这顿饭我吃的很香，终身难忘三堂哥嫂的热情款待。
我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已满一个月，第一次参加评工分。那时每月全队人集合在公房进行评工分，强劳力每个人每天十分，男女同工同酬，差点的八分，小孩，五、六分。我干的是轻活，拿标准的八分也不错了，当队长提到我名字的时候，我想自报八分，在喉咙管里还没发出声的时候，三堂嫂发声了，说我干活卖力，她建议评十分还声明并不是包庇自家兄弟，认为知青应该受到照顾。我们生产队屠是大姓，队长没表态，会计老婆表态了，下面附和声一片，我通过了十分。
到屠圩二个多月，迎来了冬日里的乡村。我在城里长大，从未感受到什么是寒冷，在这里，自从第一场雪后，几乎一直在滴水成冰的寒冷之中。我们住的U型小院亏好U型口对南，但位置在圩堆上，空旷无阻，“高处不胜寒”西北风吹到人的脸上，刀割以的疼痛。
寒冬里的母鸡，吃饱了食聚在向阳的草堆，梳理羽毛。唯有鸭子不怕冷，仍在不结冰的沟河里游动，扎猛子在水底找食。遇上滴水成冰的日子，鸭脖下方的羽毛上挂着冰凌，上岸一摆一摆走路，脖子上挂的那些小冰凌，玲铛似的作响。家猫最怕冷，伏在向阳暖和地，紧闭双眼，似睡非睡地打着肫。有的钻进还有余热的灶膛里取暖，三堂嫂养的猫，身上皮毛在灶膛里被尚未熄灭的火星，烧烫成一块一块焦斑痕迹。
田里的油菜苗被冻蔫了，菜叶匍伏在地上，小麦的叶尖受冻后由黄变白。常年在田里劳作的人，一到冬天，大多手指上的皮肤干裂成一道道口子。我的几个小侄女虽没冻疮，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双手肿得连衣服口袋都伸不进，脚后跟冻得红肿，到了晚上，三堂姐用手给她们发痒的地方轻轻地按摩，让她们安稳地睡去。
冬去春来，春过夏到。我在老家夏天睡在圩上，支一顶帐子，四面来风，也能睡个好觉。
大暑天，农活主要是除水稻田里的杂草。开始下田抜草时，我找不出草。第二天三堂嫂带着我，教我怎样识辨苗稗草，水稻秧苗叶片叶梢上的连接处长有微红色的细绒毛，稗草叶片的颜色要比水稻叶深一些。盛夏时节，火辣的太阳，我戴着草帽，赤脚走近热烘烘的水田里弯腰拔稗草。稻叶的边缘长着小小的锯齿，手臂和腿上的皮肤被稻叶砺得满是伤痕。稗草根系特别发达，深深扎在泥土里，要费劲才连根拔起。我把拔出来的稗草捆扎起来放在田埂上，将其晒死。
三堂嫂为我缝了一个护袖，我用了一个夏天。当年冬天，我进了大队宣传队，第二年冬天我去了水电站的武干连，又过了一个冬天，我到淮述新河工程团部做临时工。接着我在渔业大队做民办教师，干了三年后，1974年被推荐上了淮安师范。
一晃46年过去了，三堂哥嫂都已离世，记得三哥走的那年，安葬时，三堂嫂特地给他墓里放了一盒象棋，希望他在天堂里下棋快乐。

短暂的六年知青岁月给予我宝贵的精神财富，和三堂哥嫂吃住在一起，和乡亲们一同劳动，与乡村孩子打成一片，理解农民的苦楚，喜欢农民的朴实，孩子们的求知欲望，让我倍加珍惜淮安师范的读书学习，我从一名下放的知识青年成长为光荣的人民教师，在乡村教育事业上默默耕耘了四十个年头无怨无悔。（屠夕琮）
作者简介：屠夕琮，江苏南京人，长期在淮安洪泽工作，中学语文教师，县教研室语文教研员，退休干部。撰写多篇师生回忆录发表于网络媒体。
编辑：高正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