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原汤 于 2013-6-18 17:25 编辑
接续 九
倾盆大雨下了足足一整宿,天刚亮防汛队伍就踏上了防汛大堤,大堤上很泥泞,上涨起来的辽河水,拍打着大堤的边沿,水再大一点就延过大堤了,大堤上到处是各地赶来的防汛队伍,程阳这支队伍是昨天晚间顶着大雨赶到的,还没得休息就直接上了大堤,领到了大堤路段任务,投入了抢险固堤大会战中,上级要求大堤加高半米,先是沙袋排列,上边垫上泥土,再夯实了。 雨后太阳升起来,日头下程阳只穿了一个小裤头,这种装束是普遍的,肩头扛着沙袋一溜小跑扛上大堤,一甩膀子将沙袋扔下肩膀,回过头站在堤上向堤下看去,密密麻麻的赤膊人群,忽上忽下来来往往如蚂蚁搬家,场面壮观的赤膊老爷们世界。 大马车赶过来了,上边装满整箱面包和没有商标的汽水,大家围拢上来,程阳一手抓了两个面包,另一手抓起一瓶汽水,用牙咬开瓶盖,咕咚咚喝下半截,大口吃起面包来,走了大半天的路,早就饥渴难耐了。 连滚带爬经过几次大暴雨和下泻的洪峰,拼搏了几个来回,大堤保住了,参加防汛的人在烈日下晒得一个个象黑驴蛋,一天挨着一天数着日子,盼着尽早结束防汛任务,程阳也想尽早回去,说心里话,他心里想的就是佟梅,他经常自己在心里问自己,这么想一个女人,是不是就算是恋爱了?我爱佟梅什么呢?他开始对佟梅的眼睛、鼻子、嘴、身形加以回忆想象,尽量给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评语。佟梅的脸型他是最满意的,眼睛鼻子嘴,怎么摆放都合适,眼睛虽说不算大,但是她眼睛中饱含着的柔情很润人心扉。她的鼻子最美观了,鼻梁笔直很动人,她的嘴唇薄而动感,说话时有自然表情,他在脑子中搜寻电影明星,想找出能形容和佟梅相像的人物来,居然找不到恰当的对比人物来,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这么想一个女人,望着漫天的星星想女人,真没出息,不仅控制不住不去想,身体还有一股冲动感。 防汛劳动量很大,也很劳累,生活也很艰苦,吃的饭跟不上消化的速度快,尤其晚间在漆黑的大堤上,大家挤在一起睡在露天里,头顶上有用杆子支起的遮雨棚,赶上下起大雨来,遮雨棚根本遮不了雨,连觉也睡不了,只能看着大雨尽情的下,心里盼着快停下来吧! 最后一次洪峰过后,一个挺大官的领导视察了大堤,望着茫茫翻滚的河水,踩踩夯实的大堤,说出一句叫大家心里有底的话来:“今年防汛没问题了,可以结束了。” 接到防汛指挥部的撤退通知,防汛队伍开始打道回府,大家呼喊着,穿着泥打滚的衣服高唱凯歌,浩浩荡荡精神头不减的返程了。 辽河大堤上半个月的拼命,大家都如脱了一层皮,不过都安全返回了,屯子又喧闹起来,这半个月屯子里的青壮男性都上了大堤,显得缺少了生气,爷们回来了,女人也唧唧喳喳起来,想与佟梅见面的冲动鼓荡着程阳不安分的心,回来已经大黑了,这种冲动只能压抑在心里边,大家吃了饭洗漱一下就都早早躺下,实在都太疲劳了,程阳也躺下来,实际他已经感觉到劳累了,就是无法入眠。 太阳早早升了起来,大家还没有起床,开饭的钟声敲了两遍了,吃饭的人还稀稀拉拉,程阳是起来最早的,本来他就没睡好觉,天亮他就起来了,洗漱完在屯子里转了一圈,很安静的屯子只有一些鸟唧唧喳喳唱着,他多希望静悄悄中出现佟梅的影子,他不得不返回青年点,进了食堂帮助炊事员做早饭来打发时间。 “你怎么不睡个懒觉呢?好像一点都不累呢?”炊事员老范打趣的说。 “我睡了,睡得早。”程阳支吾着说。 “你看吧!到吃饭时间保证不踊跃,今天都不上工,睡懒觉呢?”老范切着菜不时看一眼帮着择菜的程阳,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到点什么似的。他心事只有自己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这时间无法打发掉。 吃饭钟声后确实只有几个人在吃饭,每到放假或者雨休时,都是这样随来随吃。程阳吃过饭还是没回寝室,寝室知青们都倒在被窝里睡觉,他回去干什么呢?他顺着水渠漫无目的走着,转来转去来到了大草甸子,他笑了!怎么就自然来到这里了呢?今天天气好,阳光照射的一片光闪闪,他还从没有在早晨到过这里,开阔的草甸子经雨水冲刷,绿莹莹透着湿润,半个月没来,草也显得长高了不少。远远看到两条牛在吃草,小女孩还没有来。 程阳慢慢来到了牛的身旁,牛好像与他一点不陌生,摇着尾巴昂着头,眼睛瞪得很大看着他,轻轻的用手摸着牛的脖子,牛发出闷闷的声音,鼻子也发出粗粗的喘息声。 几只鸥鸟盘旋在不远的空中,牛昂起嘴巴发出低沉的空鸣,鸥鸟盘旋到程阳和牛的上空,发出嘤嘤的鸣叫,盘旋几圈后滑翔着飞远了。它们就像老朋友一样,来了!打了招呼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清亮亮的草甸子尽头出现一高一矮两人,清晰可见高的是佟梅,矮的是小姑娘韩丽草,程阳心情如雨后甘露,他微笑了望着远处走来的二人,真好像有感应的在这里会合了。 佟梅和韩丽草踏进草甸子就望到了程阳在牛的身边,佟梅的脚下急了,有的地方还有水洼,急了也要看着干地下脚。小姑娘灵巧的蹦跳着嘴里喊着:“程哥哥!哎!。” 佟梅没有顾忌小姑娘在身边,一把抱住程阳的大脖子,与此同时清泉般的眼泪流了下来。小姑娘韩丽草围着两人转着哈哈笑着:“大姐姐说得那么对呢?说程哥哥一定来这里了?” 程阳任佟梅紧紧的抱着,由于身上穿的太薄,两人的身体温度相贴在一起,燃起熊熊烈火从脚一直烧到头顶,程阳的脑中晕晕乎乎一片空白,直至佟梅觉得眼泪流得差不多了,才松开双手抹了一把眼泪笑了:“我说你一定来了,小丽草说太早了,是不是在睡着懒觉呢?” 程阳傻傻的微笑着,心里在想,她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怎么这么灵验呢?为什么还哭呢?我该问一问:“见面就哭,为什么呀?” “这段时间大姐姐出事了!”小姑娘抢着说。 “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已经没事了,就是买那双大靴子,我们屋王素芝说丢了钱,马艳就说是我偷了钱去买大靴子了,王素芝钱找到了,我就没事了。” “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她丢钱为什么说你偷的?告诉她们你买靴子是我给拿的钱不就完了吗?” “我就是不说出你,马艳咬住说我偷钱了,现在没事了,我就觉得有点委屈,你丢不丢钱我不管,为什么认为我能偷钱?” “这个马艳不就是爱唧唧喳喳出风头,好像是你们一个班的吧?” “是一个班的,在学校就爱出风头,我们关系不是太好,我就是不和她亲密,她说我牛,我也没得罪过她呀?” “我去收拾她一顿,敢欺负到你头上?” “算了!我已经把她揍了一顿。” “什么?你们动手打架了?” “我没吃亏,你别急呀?” “你还行啊?也是,我是男的没法揍她。那这事怎么处理的?” “大队给我赔礼道歉了,王素芝也给我道歉了,就因为马艳不给我道歉,我去揍了她。” “那就好!” “不过这段时间,我没事就去丽草家,马艳现在是团支部书记,身边有几个和她不错的,她又吃亏了,我怕她报复我。” “她敢!我收拾她,明天我去你们队找你,再晃一圈,叫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吓死她!” “不!不!你别去,我就是不说和你借的钱,要叫她们知道咱们的关系,她们又做文章了?” “我才不怕呢?还有人给她撑腰吗?” “那倒不是,我怕影响你?再说她们该合计我们是怎么联系的?该成新闻了,叫人去议论。” “怕个球!我们一个学校来的,有来往怎么了?” “好了!不说这事了,都过去了!说说你们防汛的事吧?看你晒的这么黑?”佟梅说着用手去摸程阳的脸,程阳躲开了。 “嘻嘻!比我还黑吗?”小姑娘嬉笑着凑上前说。 佟梅楼了小姑娘的头在怀里:“没有你黑,你整天在大草甸子能不黑吗?” “程哥哥黑也好看,嘻嘻!”看得出来,小姑娘今天格外高兴。 “不是我一个人晒这么黑,全都晒得黑,丽草!你爸爸晒得黑吗?” “黑!和你一样黑!” “能不黑吗?整天在堤坝上,干活只穿一个裤衩,差不点就裸体了,不下雨天太阳特别足,盼着下雨天,下雨天干活太遭罪,还睡不好觉。” “是吗?那么艰苦呢?那你还不好好补点觉,这么早就跑来了?” “我不是想见你吗?” “程哥哥!大姐姐也早就想你了,大早晨就到我家去和我一起来了,我妈还觉得奇怪呢?我没说你们的事啊?大姐姐!什么是裸体呀?” “这孩子!就是不穿衣服光腚。” “光腚就光腚呗?还裸体?” “这是文明说法,农村说就是光腚。不说这个了,也见到你了,回去睡觉吧?” “回去也睡不着,我们在这呆会吧!到那边树底下坐一会怎么样?” 阳光强烈起来,偌大的草甸子,只有那么两棵树孤零零竖在那里,只要阳光太强烈时,小姑娘经常把牛赶到树下遮阳。程阳和佟梅顺着土坎朝树下走,小姑娘在草甸子里赶了牛也朝树下去。 两棵树都有碗口粗,相聚五六米,树叶很茂密,两棵树的枝叶连在一起,像个很大的遮阴伞,树下很阴凉,三个人围坐在树下的土堆旁,土堆仿佛是个天然的桌子,被雨水冲刷后晾干了,摸上去比较光滑,两条牛在树下一处干爽地,休闲的倒着嚼口。小姑娘凑近程阳和佟梅身边,亲昵的嘻嘻笑着看两人,像要说什么话又没说的缅嘴笑,佟梅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头:“你又合计什么鬼主意?” “嘻嘻!我什么也不说了,就听你们说了。” 程阳给俩人说防汛时的见闻,河水上涨,波浪滔天的惊人场面,如何加固堤坝和在大堤上吃住的一些细节,俩人竖着耳朵听,惊奇的表情不时发出惊叹声音。 佟梅今天话不多,一脸阳光的微笑,她从心里高兴,控制不住的微笑,这半个月来,尤其出现打架事件后,她一直很郁闷,空闲时间就到小丽草家里呆着,直至见到程阳心情一下豁然开朗,从心里像一股甘泉喷发出来,就这么听着、看着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