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军事家评定基线：为何从元帅改为大将

华忠

中国当代军事家评定基线：为何从元帅改为大将                2023-11-27 17:52                                          

发布于：海南省
   
                                

作者：徐平

中国当代军事家，也称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家。我军自1927年“八一”南昌起义建军以来，在革命战争时期，涌现出多少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高级将领。仅1955～1965年首次实行军衔制期间，就有1614位开国元勋被授予少将以上军衔。还有许多为革命献身的英烈。而能被冠以“军事家”称号的，可谓凤毛麟角。那么，谁能称为军事家？评定标准是什么?
建国初期，中共内部刊物《党史资料》1953年第4-7期和1954年第1期，用连载的方式对党和国家、军队高层领导21人做了小传。他们是：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高岗，彭德怀，董必武，林伯渠，彭真，邓小平，刘伯承，饶漱石，陈毅，林彪，贺龙，徐向前，邓子恢，叶剑英，李富春，罗荣桓。
每个人小传的开头，都有一个概括的定性，如：
毛泽东，中国共产党的领袖，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创造者和领袖。
周恩来，中国杰出的政治活动家和军事家，中国共产党杰出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之一，毛泽东最亲密的战友之一。

这21人中，有9人的定语中含“军事家”：周恩来、朱德、彭德怀、刘伯承、陈毅、林彪、贺龙、徐向前、叶剑英。
其中，有5人同时被认定为政治家和军事家：周恩来和朱德，分别是杰出的和卓越的政治活动家在先，军事家在后；而彭德怀、林彪和叶剑英三人是军事家在先，政治活动家在后。刘伯承、陈毅、贺龙、徐向前4人则被单纯认定为军事家。
可以看出，这9人除了周恩来，其他8人都是后来的元帅。而后来同为元帅的罗荣桓、聂荣臻两人，则没有被认定为军事家，聂荣臻甚至都没有进入这21人名单，似乎令人费解。
《党史资料》中对21人如此的认定，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单凭主编或社长能够拍板的，一定是经过了最高层集体讨论后的定论。因此，这也可以看成是对中国当代军事家最早的官方认定。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在编纂出版《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过程中，中央军委制定我军“军事家”的标准时，参照《苏联军事百科全书》标准，通过多方讨论，最初将解放军人物条目的概括评语“军事家”界定标准为三条：
1、早年在讲武堂、黄埔军校或在外国学习军事；有较长的军事斗争经历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并在大革命时期曾带兵打仗，或参与领导革命武装起义，或领导创建红军，或率国民党军起义有重大贡献者。
2、在革命战争时期，组织指挥过重要战役，有显著战绩，并长期担任军队高级领导职务，即先后任红军时期师、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旅（二级军区）和新四军师（支队）、解放军战争时期军（纵队）的正职以上领导职务者。
3、在我军革命化、正规化、现代化建设中做出重要贡献，并在红军时期担任过团以上职务，建国后担任过中共中央军委常委、中华人民共和国军委委员以上职务的中央军委领导人。
按照这个方案，有上百位高级将领符合“军事家”的标准。
方案报军委后，军委相关领导提出了调整意见，要求进一步严格评定标准。据此，经过再次研究论证，原总政和军事科学院最终上报的方案，将“军事家”调整到约40人，包括元帅（除林彪）、大将和少数上将。不久，又将这一人数大幅度压缩。
据《粟裕战争回忆录》整理者、军事科学院战史研究部研究员王希先透露，中央军委最初拟定的军事家只有14位。
据王希先讲，1988年春天，军事科学院办公室处长潘石英给王希先打电话，透露说中央军委研究确定，中国人民解放军只有14名将帅定为军事家，分别是：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邓小平、彭德怀、刘伯承、贺龙、陈毅、罗荣桓、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粟裕和左权。
这个14人版本，评定基准提高到了元帅。毛、周、邓三人地位无可撼动，十大元帅除林彪外全部在列，而大将则只有粟裕一人入选。另外，还有一个较为特殊的人物，那就是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将军。
但是，仅过了一年，评定军事家的基线又下调到大将，并增加了几位战争时期牺牲的、影响很大的高级将领。这样，入选人数大幅度增加，正式确认了33位军事家。

1989年11月30日，解放军报刊登文章《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披露：我军33人堪称军事家》，正式披露33位军事家名单：
“新华社北京11月29日电（记者徐京跃）在史诗般的中国人民革命战争中，涌现出多少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军事家？经中央军委确定，33人被冠以“军事家”的评语，载入最近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人物分册》。
他们是：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邓小平、彭德怀、刘伯承、贺龙、陈毅、罗荣桓、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杨尚昆、李先念、粟裕、徐海东、黄克诚、陈赓、谭政、肖劲光、张云逸、罗瑞卿、王树声、许光达。有8位军事家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献身，他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创建人叶挺，中国工农红军高级指挥员许继慎、蔡申熙、段德昌、曾中生，中国工农红军和八路军高级指挥员左权，中国工农红军和新四军高级将领彭雪枫、罗炳辉。还有林彪。”

▲《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
5年后，1994年8月经中央军委审议，又确定增补3人为军事家：黄公略、方志敏、刘志丹。这样，被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家”或“中国当代军事家”的共计36人。此后，在《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纂时，被冠以军事家的也是这36人，他们是：
毛泽东（1893～1976）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
周恩来（1898～1976）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院总理；
朱 德（1886～1976）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中央军委副主席，元帅，人大常委会委员长；
邓小平（1904～1997）中央军委主席；
彭德怀（1898～1974）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元帅；
刘伯承（1892～1986）中央军委副主席，军事学院院长，元帅；
贺 龙（1896～1969）中央军委副主席，元帅；
陈 毅（1901～1972）中央军委副主席，元帅；
罗荣桓（1902～1963）中央军委副主席，总政治部主任，元帅；
徐向前（1901～1990）总参谋长，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元帅；
聂荣臻（1899～1992）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科委主任，元帅；
叶剑英（1897～1986）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元帅；
叶 挺（1896～1946）新四军军长；
杨尚昆（1907～1998）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家主席；
李先念（1909～1992）中央军委常委，国家主席；
粟 裕（1907～1984）总参谋长，大将；
徐海东（1900～1970）中央军委委员，大将；
黄克诚（1902～1986）总参谋长，中央军委秘书长，大将；
陈 赓（1903～1961）副总参谋长，大将；
谭 政（1906～1988）总政治部主任，大将；
肖劲光（1903～1989）海军司令员，大将；
张云逸（1892～1974）中央军委委员，大将；
罗瑞卿（1906～1978）总参谋长，中央军委秘书长，大将；
王树声（1905～1974）总军械部部长，大将；
许光达（1908～1969）装甲兵司令员，大将；
许继慎（1901～1931）红一军军长，中共鄂豫皖军事委员会皖西分会主席，1931年11月被错杀；
蔡申熙（1906～1932）红十五军军长，鄂豫皖特委委员兼军委副主席，1932年10月9日在战斗中牺牲；
段德昌（1904～1933）湘鄂红军和苏区创建人之一，红六军军长，1933年5月1日被错杀；
曾中生（1900～1935）红四军政委，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参谋长，1935年8月被错杀；
左 权（1905～1942）红一军团参谋长、八路军副参谋长，1942年5月25日在指挥战斗中牺牲；
彭雪枫（1907～1944）新四军第四师师长兼政委和淮北军区司令员，1944年9月11日在指挥作战中牺牲；
罗炳辉（1887～1946）红九军团军团长，新四军第二副军长兼山东军区副司令员，1946年6月21日病逝；
黄公略（1898～1931）平江起义领导人，红三军军长，1931年9月15日作战中伤重牺牲；
方志敏(1899～1935)赣东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红十军团军政委员会主席，1935年8月6日于南昌就义；
刘志丹（1903～1936）西北红军和革命根据地创建人，红十五军团副军团长兼参谋长，1936年4月14日在指挥作战时中弹牺牲；
林 彪（1907～1971）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元帅。

▲《中国军事百科全书·中国人民解放军人物分册》
36位军事家大致分为三种类型：一是国家主要领导人，有5人，即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和两位国家主席杨尚昆、李先念。二是十大元帅和十大将，共20人。也就是说1955年被授予大将以上军衔的20名将帅（包括林彪）全部入选。三是在新中国建立前献身的高级将领，有11人。

显见，十大元帅和十大将是当代军事家的主体。而作为统帅和领袖的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亦当属元帅级人物，这就不用多说了。在授衔之前，1955年8月2日，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长彭德怀给中央的报告中提到：“关于元帅军衔名单，经军委委员研究，认为毛泽东同志因系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需要统率全国武装力量，故应评为大元帅；其余十一个军委委员则评为元帅。”当时中央军委由12人组成，主席毛泽东；委员11人：朱德、彭德怀、林彪、刘伯承、贺龙、陈毅、邓小平、罗荣桓、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

李先念曾任新四军第五师师长兼政委、中原军区司令员，1955年评衔时曾是大将人选，与周恩来、邓小平一样，已在政府工作，任副总理兼财政部长，没有评衔。杨尚昆战争时期曾任红三军团政委、总政治部副主任、中央军委秘书长，以这样的职位，授大将衔是不成问题的。但杨解放后即不担任军职，1955年也没有参加评衔。
在建国前牺牲的11位高级将领中，叶挺将军是南昌起义主要领导人之一和新四军首任军长，仅此两条足以评为元帅。另外10人，许继慎、蔡申熙、段德昌、曾中生、黄公略是红军初创时期的军长（政委），方志敏、刘志丹、罗炳辉为土地革命中后期的军团领导，左权、彭雪枫为八路军、新四军师以上高级将领，他们对于创建和领导革命武装、指挥军团和兵团作战功勋卓著，按1955年的评衔条件也都够大将资格。
可见，中国当代军事家的评定是以大将资格为基线的，这从没有一位上将进入36人名单的事实亦可印证。当然，大将资格不是唯一标准，不是所有够大将资格的都能评为军事家，还要结合其它条件，最主要的是军事实践和实际军职。
比如，谭震林、邓子恢、张鼎丞几位新四军高级将领，1955年与李先念一样曾被列为大将人选。从当时的评衔条件看，皖南事变后新四军的师长（师级主官）都有可能评为大将：一师师长粟裕、二师师长张云逸、三师师长兼政委黄克诚、新四军政治部主任兼第四师政委邓子恢、五师师长兼政委李先念、六师师长兼政委谭震林、七师师长张鼎丞。
还有滕代远、程子华等高级将领，按战争时期的军事履历，也够大将资格。滕代远是平江起义领导人之一，曾任红一方面军副总政委兼红三军团政委、中央军委参谋长；程子华曾任红十五军团政委、解放军第十三兵团司令员。但他们建国后即脱离军队，长期不搞军事工作。而李先念则不同，“九一三”事件后担任军委办公会议成员，1977年任中央军委常委，位居军队领导中枢，参与军队和国防建设决策，因而被称为军事家。
除了以上中央军委正式确认的36位军事家，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许多去世的开国上将和未授衔的开国元勋在新华社正式刊发的讣告或悼词中也被称为军事家。
据资料统计，在新华社正式刊发的讣告、生平简介或悼词中被称为军事家的开国上将有杨勇、韩先楚、董其武、王震、李达、陈再道、杨得志、李聚奎、王平、叶飞、陈锡联、张爱萍、杨成武、洪学智、肖克、吕正操等人。
此外，1988年以后被授予上将的秦基伟、张震、李德生、刘华清、张万年等，讣告中也被冠以“军事家”称号。
悼词中称为军事家的还有几位“无衔将军”：邵式平、何长工、伍修权、耿飚。他们按战争时期的资历，1955年可评为上将。但他们都是新中国成立后就离开军队，到中央或地方工作，而没有参加评衔。
高级将领的悼词是经过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审定的，是盖棺论定的权威评价。因此，可以认为中国当代军事家的范围不仅限于36人。当然，至于许多高级将领在其他场合如传记文学、纪念文章、纪念会、影视作品中被称为军事家，则另当别论。
编辑：严京平《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