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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金瓶梅》的叙事魅力 2017-03-14 17:02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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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5 21:49:3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金瓶梅》的叙事魅力

  ★★★★★
  彻底颠覆
  主流叙事
  《金瓶梅》乃伟大的平民写实。在其诞生之前,中国的小说要么是帝王将相,要么是才子佳人,再或者归于“怪、力、乱、神”,在虚幻缥缈境界寄托人生的感愤;英雄情结构成了中国小说叙事中的巨大传统。《金瓶梅》的出现,事实上是对主流叙事模式的彻底颠覆。西门庆出身平民,从小行走于勾栏瓦肆,举止轻浮,言语粗鄙,几乎目不识丁;与他产生各种复杂关系的男女人等,大多数也都是出身卑微,主要活动于市井街头的芸芸众生:荡妇、赌徒、骗子、小贩、佣人、丫鬟,在他短促的一生,大部分的生计和日常消费都和这些人一起度过,并且从中获取了世俗的快乐;他主要的活动畋域也不过一座小小的清河县城。种种人物及其行止,占据了小说中最为重要的舞台,而在主流叙事里则轻描淡写,完全无足轻重,只是面目模糊的某些叙事符号。所以,最卑贱和最容易被忽略的人性在《金瓶梅》里得到了赤裸的展现,它事无巨细娓娓道来的大量细节一方面令人震惊,另一方面则显示了其近乎暴力意味的完美叙事能力。四百年来,《金瓶梅》所开创的小说传统远泽后世,就中国文学而言,鲜有不从其间汲取养分者。
  
  然而《金瓶梅》的影响还不止于此。中国文学中的长篇叙事,在成为完整的小说文本之前,已经拥有一个或数个初具模型的话本――经由说书艺人的口口相传,其基本的故事情节相当丰满,作家的创作其实就是对于这些口语叙事的书面语言转换和重复叙述,虽然其间包含了大量的虚构、铺张和重塑,但脱胎于完整的母本仍然是其基本的文学形态。只要略加甄查诸如《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这些著名小说的创作背景,就可以知道,它们与民间话本的关系一衣带水,藕断丝连。《金瓶梅》虽然从《水浒传》武松、西门庆、潘金莲故事衍生而来,但是很显然,《金瓶梅》叙述了一个全新的故事,武松只是一个无奈而又落拓的民间英雄,他在故事的开头仓促登场,迅速离去,与小说里延展开来的广阔生活格格不入;梁山好汉的快意恩仇姗姗来迟,仅仅是小说结尾出现的道德象征。相反,西门庆、潘金莲之流才是小说里的主角。他们在清河县的舞台上大放异彩,枝繁叶茂。西门庆和潘金莲不光是好色淫棍和荡妇娇娃,而是由此入手,拷问了更为广阔复杂的人性,从而使得文学中的人物塑造不再仅仅限于模式化的道德审问,进入了深远的审美视域。另外一群各具张力的复杂形象,则完全出于作家的成功虚构。至此,《金瓶梅》成为中国文学里第一部由文人独立写作的长篇小说。从文体功能而言,《金瓶梅》也由单线条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支”的叙事模式转入连缀式网状结构,实现了叙事的多元化趋进态势,也由此揭橥真正意义上的长篇小说。它与其后产生的《红楼梦》构成一种文体渊源关系。没有《金瓶梅》,就没有《红楼梦》。而要是就文本的完整性而言,《红楼梦》的“半部现象”留下了永远的遗憾(许多伟大的小说作品似乎都难逃此运,这是另外的文学话题);清代的另一部杰出的长篇小说《海上花列传》在叙述上可以与前两部作品媲美,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它从头至尾使用的吴语方言,到底遮挡了其叙事的巨大魅力。相比之下,《金瓶梅》的文本无懈可击,几乎可以认为是一支独秀。
  
  事实上,对于《金瓶梅》的阐释、阅读和批评从来就是暧昧模糊、飘忽不定的。赞美有加,爱不释手者有之,口诛笔伐,弃若敝履者有之,二者共生共荣,纠缠不清,有些时候往往界限不明:褒赞者也许出于某种猎奇意味的偏好,而讨伐者并非心口如一――于是成为一种有趣的阅读现象。东吴弄珠客在《金瓶梅词话》序中写到小说创作的原旨,“盖为世诫,非为世劝也”,通过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诸人纵欲而亡,以此告诫世人善恶相保,由色入空的道德箴义。但是作家的这种申明其实更像是一个语言上的花招,因为在古代小说里,类似的声明比比皆是,并不能够代表作者的态度。虽然有虚应风景的嫌疑,但是说出来至少可以表达一部分的道德倾向,而要是就此保持缄默,则会引起诸多险恶的猜测。似乎是为了强化作者的劝诫之意,东吴弄珠客又说,“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 这些话精彩之极,正好言中各色阅读者的心态。后世批评家们所阐述的关于《金瓶梅》题旨的论调,比如“苦孝说”、“世情说”、“暴露说”等等,虽则殊途,但大多无出其右。也即意味着,作家和读者都在追求某种道德化的诉求。而泛道德的审美阅读实际上构成了中国文学源远流长的阅读历史。在此情景之下,关照《金瓶梅》所表达的道德趣味,也就理所当然。
  
  如此强烈的批评指向其实源于《金瓶梅》对于色情欲望的张扬和反复书写。西门庆以色欲出场,又以色欲死亡,个中重要的角色,也无不尽情展示自己对于肉体欲望的追逐和迎合。其近乎挑逗的姿态,自然主义风格的话语模式,事实上是对中国文化中性话语的挑战。传统意义上的性话语总是半遮半掩,欲语还羞的;性话语就是公共权力的象征。所以,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性文化呈现出严重的两极分化态势:一方面在士大夫阶层极度繁荣,蔚为壮观,另一方面平民阶层的性趣味和性追求则被不断削减和三缄其口。《金瓶梅》对于性趣味的平民化取向显然令众多道学家限于尴尬境地,也同时对于阅读者提出了新的要求。但是很显然,《金瓶梅》中的性书写仅仅是小说文本的一种象征,在整部小说中只占了很小的篇幅;就其性书写而言,在整个明清小说中既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好的。比如,明代小说《如意君传》、《痴婆子传》、《浪史奇观》等小说,有三分之二的篇幅在写性活动,清代的《肉蒲团》则几乎全篇都是性行为的赤裸书写,这其中,《痴婆子传》写到一个女性从情窦初开到洞悉风情的过程,其性心理细致入微,笔法优美,《如意君传》描绘武则天和诸多面首之间的性活动,书写细腻,毫发毕现,其中武则天与薛敖曹交接场面,被《金瓶梅》照搬而来,成为西门庆与潘金莲诸人的肉体交欢蓝本。《肉蒲团》、《姑妄言》一类艳情小说,露骨狎亵描写充斥始终,龌龊下流,显然缺乏美感。但是若从形而下入手,寻找“欢喜心”、“效法心”,也足以满足猎奇、窥探和本能欲望。
  
  由此足以说明,《金瓶梅》的吸引力并非来自性书写。关键在于传统阅读所凸现的泛道德和功利主义倾向。以此为前提的批评姿态其实遮蔽了《金瓶梅》文本的巨大魅力。也同时忽略了作家进行独立创作、关注人性纬度的深刻命题。作为一部体现了完美叙事才华的长篇小说,其叙述中所蕴涵的语言智慧、隐喻性命题、公共象征、复调叙述,无一例外都让位于道德赞美和批判,从而在事实上远离了小说文本。但是,令人奇怪的地方在于,读者、批评家和道德家一方面佯装对于《金瓶梅》的文本智慧不闻不问,而宁愿讨伐小说中的道德困境,另一方面却仍然对于其中的风月故事津津乐道,难以释怀――显然,是文本内在的魅力征服了叙事中的道德缺陷,甚至由于其完美的叙述,使得《金瓶梅》里的色情场景笼罩了人性深处的感慨与悲凉。《金瓶梅》彰显了新的阅读难题:它的性描写引发了部分程度的阅读和接受混乱;它本身的叙述美感又使得性话语生动和鲜活起来。
  

(文中配图不代表作家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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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尔雅 倾情奉献
  
  尔雅
  
  尔雅,作家,影评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传媒专业硕士生导师。外聘教授。甘肃省电影审查委员会委员。甘肃省文艺界四个一批人才。兰州交通大学文学院西部影视文化研究所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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