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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民国时期的上海滩,
几个元素是必须提到的。
黄包车,洋行,歌舞坊,
名媛,长褂,旗袍。
旗袍是那个时代中西结合的产物,
随处可见女子身穿各式旗袍,
踩着高跟鞋,
烫卷时髦的发型,
款款地走来。
只留下一路的妩媚和风情让人念念不忘。
旗袍把女子玲珑突兀,
曼妙婀娜的身材曲线和
优美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完美地诠释了女人典雅,
唯美,温婉的性情和气质。
张爱玲说:“女人一生最该收藏的两样东西,
一是玉镯,一是旗袍。”
而宋美龄一生都在践行这句话,
她酷爱旗袍,
她的旗袍数量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
则无人能出其右。
晚年迁居美国的时候,
私人飞机运送其衣物九十九箱,
至少五十箱装的都是旗袍。
可见她对旗袍的痴迷。
而这么多旗袍大多来自
她的御用裁缝,
张瑞香。
和宋美龄相比他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可是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做好了一件事,
就是给宋美龄做衣服。
最初宋美龄的旗袍没有固定的师傅承担缝制,
经常请师傅来居所为她做旗袍,
各种比较下,
宋美龄发现了这个叫张瑞香的裁缝,
做的旗袍精美别致,
穿着得体舒服。
几次接触下来,
宋美龄发现他手艺高超,
且为人老实忠厚。
张瑞香便深得宋美龄的青睐,
她提议把张瑞香调进官邸,
作为自己的长期裁缝。
张瑞香年龄和宋美龄相仿,
原本是在南京一个小巷开裁缝铺,
因为勤勉好学,
恩师范老板将女儿许配给他,
凭着认真刻苦,善于钻研的性格
他很快就小有成就,
也得到了宋美龄的赏识。
张瑞香为人忠心耿耿,
对宋美龄的感念之恩,
全都用为其缝制旗袍表示。
他几乎天天都在为宋美龄赶制旗袍,
平均两三天就做好一件,
张瑞香把布料缝制剪裁各式合体的旗袍,
浅色的做成夏装,
略深用于春秋装,
深色的做成冬装。
外界都知老夫人喜爱旗袍,
故投其所好,
所送的礼物大半都是绫罗绸缎。
这也让张瑞香忙个不停,
除了过年除夕休息一天,
其余全年都在做旗袍,
一年至少要做120件,
有时生着重病也不会允许自己停下来休息,
一定要把手头的旗袍做好方可。
然后成就感满满地拿给宋美龄看,
宋美龄有个巨型的旗袍收纳间,
里面放的几乎都是张瑞香做的旗袍。
而宋美龄对衣着非常讲究,
出席各种宴会舞会要有相应的旗袍,
会晤贵宾的时候要最高档的旗袍,
或者是当做礼物赠送外宾 。
随时都需要张瑞香临时改动旗袍,
张瑞香每次都能快速完美地修改好,
宋美龄也越发离不开张瑞香了,
每次出访都要张瑞香随行。
抗战期间他跟着宋美龄长居重庆,
宋美龄养病,出访美国他寸步不离,
抗战胜利他随着宋美龄重回南京,
而最后宋美龄定居台湾这也是张瑞香的终点。
而张瑞香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件作品就是,
1943年宋美龄在美国国会演讲
穿的那身紧身黑色旗袍。
这也是宋美龄最爱的一件。
1942年某一天,
宋美龄让张瑞香随她前往美国看病,
而这期间免不了出席一些会议活动,
拜访美国政要,
包括罗斯福总统。
这就意味着他要准备
适合宋美龄各种场合的着装,
而他此前对美国这个国家一无所知,
更别说会有什么类型的活动。
自知责任重大,他立即着手准备。
他从库存的各式面料中甄选,
嫌不够还派人到各地去选面料,
昼夜不停地赶工旗袍。
为了应对美国的各种环境,
他在缝制旗袍的时候把美国的天气,
政治因素,风土人情,宗教信仰都考虑进去,
制作了各种款式的旗袍十余件,
为了应对各种突发意外,
还备用了几十匹面料。
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万全的准备了,
可是张瑞香还是在临行的前一晚,
失眠了。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总是觉得心不踏实,
缺了什么。
天还没亮,
他就叫醒身旁的夫人范氏,
让她从衣柜拿出
那两匹收藏了半年之久的黑色绸缎面料。
这是夫人半年前跟随母亲杨氏
回家探亲时带回来的。
杨氏是当地名门望族,
祖祖辈辈是丝织大户,
这两匹绸缎是世间极品。
从不对外销售,
只供家族内部那些声望极高者使用。
当夫人拿出这两匹布的时候,
张瑞香立即看出了这面料的特别,
细腻精致的织工,
光亮而不低俗的品质,
漆黑而不压抑的色泽,
让张瑞香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
他把这两匹面料好好包起来,
单独放在他私人的行李之中。
宋美龄抵达华盛顿,
就受到罗斯福夫妇的欢迎,
住进了白宫,
临时被邀请在参议院致语,
这一突然变化让一向注重形象的宋美龄
首先担心的是穿什么衣服出场。
主动找张瑞香咨询的时候,
张瑞香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匆匆回到住处,
拿出珍藏的那两匹面料。
张瑞香明白,
在如此高规格的舞台上演讲,
宋美龄演讲的内容肯定会涉及到国难和日本侵略,
呼吁全世界人民支援中国进行抗战。
而这种气氛,
穿的衣服既要大方优雅,
又要强调庄严神圣。
不能轻佻艳丽,
不能过于随意简单。
黑色正是最合适的颜色。
虽然他对宋美龄的身形尺寸熟捻于心,
但还是郑重地为宋美龄量体裁衣。
该如何裁剪,缝纫,绣工和盘口,
他早已在脑海中构思完成。
摊开绸缎面料,打粉印,查裁片,贴牵条,
36道工序进行地行云流水,分毫不差。
什么“出错该怎么办?”
“完成不了该怎么办?”
“全世界都在看着,被嘲笑怎么办?”
这些想法他全都没有,
眼里心里只有尺子,剪刀,针线和面料。
他对这布料自信,
对自己的手艺自信,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精准
和专业给了他绝对的自信和底气。
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
第二天九点,
当他把做好的旗袍
送到宋美龄面前的时候,
他知道这件旗袍注定会留名青史,
他知道这件旗袍会惊艳全球,
他也知道他的人生终究留下痕迹。
不出所料,
当宋美龄穿着这身旗袍
款款地从会议楼梯走下的时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件精致的东方旗袍吸引了,
而宋美龄优雅的气质动情的演讲
更是打动每一个人。
两者互相掩映,互相成全。
这件旗袍所传递出来的东方审美,
文明古国的文化气息
让西方世界认识了旗袍的魅力。
而宋美龄也对这件旗袍钟爱有加,
每件旗袍只穿一次的她,
把这件旗袍反复穿了五六次以上,
每次迁居的时候
她都很关心它的安危。
结束了美国之行,
宋美龄为了感谢张瑞香夫人,
专门给范氏带了一顶帽子
和几盒西洋糖果作为礼物。
宋美龄此次成功亮相,
引得官太太,富家千金,明星名媛争相模仿,
百般打探这件黑色旗袍的出处。
国内外刮起了一阵海派旗袍浪潮,
张瑞香能遇到一块合适的布料是他的运气,
但是他能把这布料价值发挥得如此之大,
那就是他的本事,
是他一生的荣幸。
即使宋美龄的衣服几乎穿不完了,
即使老夫人已经对他信任有加,
即使他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在行业中的地位,
他还是低调做人,勤勤恳恳,
为人客气谦恭,平日省吃俭用,
把老夫人给他的犒赏,
全都交给自己的夫人管理。
严格要求自己,
心无杂念,克己甚严,
攒下来的钱买个房子,
太太做点小生意,
守着自己的小日子。
不求大富大贵,
只在乎手中每一针是否到位,
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件旗袍。
静心为老夫人做旗袍,
对宋美龄的忠心,
对旗袍的热爱,
直到去世前,
他口里还念念有词,
对不起老夫人,
还有旗袍没有做完。
或许有人说他“没出息”,
或许有人说他“胸无大志”,
或许有人说他“小角色”,
可是他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匠人精神,
择一事,终一生,
一辈子不求多,
只要做好一件事就好,
那份耐得住寂寞,
专注认真的态度就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尊重。
我们该尊称他为“匠人张瑞香”。
- END -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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