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梨树 传奇毛丰美（之二）

张其华

·连 载·

  大梨树  传奇毛丰美（之二）

                   华  舒

  一  毛丰美从辽东山村走出来

        毛丰美是我们共和国的同龄人。

   在大梨树村，毛家是一大家族。大梨树村的第13村民组就叫毛家堡子。据说，毛家祖先居住在山东。荒年的时候有毛家三兄弟在山东熬不下去了，带着家眷一起坐船闯关东。到辽宁登岸后，兄弟三家走散了一家，剩下哥两个来到凤城。其中一个在大梨树屯安顿下来。经过多年几代人的努力，毛氏家族逐渐繁盛起来，成为一大姓。

   毛家的先人是哪年来大梨树的，谁都说不清。但他们都知道最早来大梨树落户的那位祖先的坟墓至今依然在毛家堡子。现在大梨树村周围的毛姓人家，比如宝山镇岔路子的，都是这位老祖先的后代。他们有的还来过毛家堡子扫墓祭祖。

   我问过毛姓的大梨树人，他们都很坦诚地告诉我，毛家先人中从没有出人头地，当大官，做大买卖的。毛家世世代代都以种田务农为业。既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穷困潦倒。平平常常的人家，平平常常的日子，住在平平常常的毛家堡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人重复一代人，像复印下来的一样。这就是自然经济的生活方式，或者确切地说，是生存方式。

   毛丰美的祖父叫毛庆荣，可以说在几辈人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在十里八村小有名气。这位毛庆荣认得字，毛笔字写得好。务农之余还能搞些测字、算卦、合婚、批八字什么的。他对孩子们家教甚严，但不霸道。家中有什么大事，他会召集家庭会议民主讨论。这在那个年代是极其罕见的。毛丰美的父亲毛福胜18岁就开始管家，这和毛庆荣这种作风有直接的关系。现在毛家几支几代人的排行名字，都是毛庆荣老先生生前拟定的，包括毛丰美。毛丰美兄弟六人的名字，毛丰美的子侄辈的名字都很好，都很雅致且通俗。可见毛老先生的确不一般。

   毛丰美兄弟姊妹8人，他上头有一个姐姐，住在外地。毛丰美在男孩子里排行老大。毛丰美下面有一个妹妹。除毛丰美担当村里的领导外，其余的都各干各的，其中老二毛丰满种植五味子的技术非常高，在村里属于专家级别。

   毛丰美的本家叔叔毛立胜是原来供销社的会计。他兴奋地告诉我，有一次他去凤城供销社开会，遇到了一个姓毛的，一打听，原来是从山东来凤城那哥俩另一支的后代，住在通远堡。

   现在毛氏家族的民族是满族。但他们的远祖却又是从山东闯关东过来的。所以我猜想，要么他们是满清的汉军旗，要么是凤城成立满族自治县的时候，随大流改为满族的。毛家到底是什么民族，想弄清楚并不难，但没什么必要。如果是汉族，说不定与我们的伟大领袖有亲缘关系，尽管很远。

   毛丰美长得瘦小，在生产队拉大帮干活的时候，他并不是好手。尤其铲地，大家排成一排，并肩一起往前铲。毛丰美常常落在后面，有时候被人落下一大截子，影响大家的进度，很难堪。同在一个生产队的姑娘丁桂清从小就是毛丰美的同学。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丁桂清身体很壮实，在学校时就经常帮助毛丰美。毕业回生产队后，又常常在一起干活。丁桂清是干活的好手，在男社员中也不落后。她很心疼小弟弟一样的毛丰美，所以常常在铲地的时候为毛丰美接垄，帮毛丰美一把。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就产生了感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毛丰美的父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婚事。毛丰美珍惜与丁桂清的感情，说什么也要娶丁桂清。而丁桂清也不惧毛丰美父亲的反对，什么条件也不谈，就嫁过来了。丁桂清跟毛丰美就是这么“铁”，有情人终成眷属。婚后，毛丰美更加努力上进，逐渐当上了村里的赤脚兽医。

   毛丰美不愧为毛丰美，做什么都与众不同。他做赤脚兽医练就了一手劁猪的好手艺。当年曾经有“抓猪的赶不上劁猪的”说法。这是说，毛丰美劁猪十分快，十分利落。在生产队养猪场劁猪的时候，两个小伙子抓猪，供不上毛丰美一个人劁猪。不仅如此，毛丰美还用中草药研制注射针剂，用于治疗猪的各种疾病，省钱又实用。为此，毛丰美被评为辽宁省的科技标兵。那一年全省总共只评了两名科技标兵，就有大梨树山沟子里的毛丰美。这真可以算作出类拔萃了。也正是由于这一突出的表现，当时的凤城县革命委员会特地决定把毛丰美这一最基层的人民公社的一个普通社员，破格提拔为县农牧局的副局长。这在一般人看来是十分荣耀的事情，是走出山沟进入城市的绝好机会，但毛丰美在去县城报到的途中突然变卦，骑着自行车又转回了家中，谢绝了。继续在生产队干他的赤脚兽医。这时候的毛丰美已经是中共党员了，只有二十几岁。

   我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国进入了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在广大农村开始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广大农民真正享有了生产经营的自主权，因而也调动了生产经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改变了“吃粮靠返销，花钱靠贷款”的生活，初步解决了温饱问题，开始向富裕的生活迈进。

   毛丰美也是个有道眼能划拉钱的主儿。政策刚松口的时候，别人还在观望，毛丰美却靠卖树苗挣了4万元。在当时，万元户就相当了不得，他却一下子挣了4万元，你看厉害不厉害！毛丰美家里的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在别人家都是大冬天也得到室外上厕所的时候，毛丰美在自己家里搞了个室内水冲厕所。别人家不得不到县里去洗澡的时候，毛丰美在自己家里修了个澡堂子。那自来水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毛丰美的思想观念和能力，在那时候是很超前的，很少有人能赶上他。

   这时候的毛丰美，生活已经富裕起来，工作也十分顺心。可以说毛丰美这时候在生产队里顺风顺水，以他的能力，生活将更上一层楼，在生产队里不说是首屈一指，也是出类拔萃。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意外发生了。

   1980年元旦刚过，春节还没到的时候，毛丰美被社员们推选为大梨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那时候还是人民公社时代，村一级组织是生产大队。大队长就是现在的村委会主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村长。毛丰美当大队长不是从心所愿。他当赤脚兽医当得好好的，收入不低，由于常帮村民劁个猪，给猪看个病什么的，人缘也极好。县里让他到县畜牧局当副局长，他都没干。那时候当干部也不像现在。一是有能力的人并不都愿意当干部，自己干自己的既省心，又能把自家的小日子鼓捣好。二是当干部没有拉选票什么的，更谈不上要官、跑官了，全看大家的意愿。权力并不被所有的人看好。那时候的权力也不像现在这样管用，尤其在谋私方面。选毛丰美当大队长完全是众望所归，都看他是个人物，是个能干事儿的主儿。

   村民们认为这是件好事儿，可在毛丰美家里却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毛丰美当选的当天晚上，毛丰美的妻子就不同意他干这个大队长。在她看来，当个大队长不如继续当兽医。收入多少不说，当兽医受村民欢迎，与村民的关系融洽。当大队长常常得罪人，与村民的关系不好处。何况，当大队长起早贪黑为别人忙，家里的事情经常顾不上，哪多哪少？何必干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大队长呢！毛丰美的妻子说什么也不让他当这个大队长，为此哭哭啼啼地闹了三天。

   毛丰美劝也劝不通，不知如何是好。

   毛丰美虽然被选上大队长了，其实他也很留恋兽医的工作。毕竟他在兽医工作中做出了很突出的成绩，尽管他没干那个县畜牧局的副局长，但这说明他的工作得到了领导、群众和组织的承认。他怎么能轻易地放下干得好好的赤脚兽医工作呢？但他又很感激村民们对他的信任，不好辜负村民们对他的期待。村里的确需要他这么一个带头人。大梨树村不能再那么穷了，大梨树村的乡亲们不能再过原来那种日子了。当然，在潜意识里，毛丰美也有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他也渴望有个更大的舞台，来为村民乡亲们多做一些工作，施展自己的才能。当年的毛丰美毕竟刚刚30出头，血气方刚啊！

   家里的矛盾不好解决，毛丰美也犯了难。

   有一个毛丰美爷爷辈儿的人，在县委组织部当副部长。他听说了这件事儿，很支持毛丰美到大队工作。他也认为毛丰美有能力干好这项工作，而大梨树村的确需要毛丰美这样的人担当这个重任。他从凤城特地来到毛丰美家做丁桂清的思想工作。无非是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到底是这位县里的领导干部有水平，经过这位爷爷辈儿的副部长三说两说，启发劝导，丁桂清终于想通了，吐口同意毛丰美当这个大队长，为村民们多做些工作。而毛丰美更坚定了当好大队长的决心和信心。

   当初，丁桂清不同意毛丰美当那个大队长也是有情可原的。丁桂清作为山沟里长大的一个传统的女人，她关爱自己的丈夫，关爱自己和丈夫一起苦心经营的家庭。丈夫和家庭，这就是大山里女人的一切。这是那个时代传统的惯性。那是一个强大的习惯势力的引力场，丁桂清没有摆脱它的能力。

   而毛丰美则不然。他在自己几年来的努力中，隐约意识到有什么在等待他去追求，去争取。他隐约地感觉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即将到来。而他，必将在这个新时代的浪潮中去搏击，去弄潮。这是历史赋予他的使命，这是人生开列给他的课题，这更是乡亲们寄予的期望。

   他嗅到了春天的气息，他看到了黎明的旭辉，他感受到了大地的躁动。他，挺身而出。

他来了，大梨树村的新时代开始了！

   经过多年实践的检验和证明，毛丰美在村领导的岗位上为村民做了大量的工作，带领村民们一起奔上了富裕的小康道路，努力把一个贫穷、落后的大梨树村建设成繁荣、昌盛、文明的乐园。

   这里面也有毛丰美妻子丁桂清对毛丰美的支持和帮助。丁桂清为了让毛丰美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她把家里所有的活计，里里外外的都一个人承担起来。一个女人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地支持自己的丈夫工作，这是什么？就是感情！我们不妨想一想，当初丁桂清为什么铲地专门接体弱的毛丰美的垄？为什么不顾自己未来的公爹的反对，而且甘愿放弃所有的条件，嫁给毛丰美？就是感情！爱，就是无条件的奉献。爱，就是从心眼儿里愿意做让对方喜欢的事。爱，就是没有自己，只有对方！毛丰美自己曾经愧疚地说过：家里的事儿我是一点儿也不管，家里的事儿我也是一问三不知，全是她管。这么说吧，毛丰美那块金光闪闪的“军功章”也有他妻子丁桂清的一半儿。

   当年村民们对毛丰美的选择没有错。毕竟一个好兽医还好培养，而一个好的村干部却难求啊！

   一个深山沟里的普通农民，在改革大潮的鼓动下，在村民们的推举下，在自己的努力下，承担起带领全村农民改变自己贫穷落后面貌的伟大奋斗，开始展现自己的卓越才能和创造力，开始把自己的一切热情和智慧都奉献给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事业，成为大梨树村的优秀带头人，成为中国当代农民的典范。

   毛丰美就是这样走到了大梨树村的舞台上，演出了有声有色的正剧。进而，他又带领大梨树的村民走进了中国现代光彩照人的史页上。

迟翠红

希望更多的人能记住毛书记。

浪淘沙

赞！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