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癌症、战胜死亡——父亲结肠癌术后恢复历程

大道本无边

      战胜癌症、战胜死亡——父亲结肠癌术后恢复历程
   
    （一）我的不祥预兆真的应验
事情发生在二零零五年的三月。
父亲便血已经断断续续的大半年。在家门口的医院被诊断为痔疮。我和老公虽然一直劝说父亲再进一步检查，但总是执拗不过顽固不化的父亲。
这天，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因便血不止，下午要去这家医院做痔疮手术。我一听，觉得事情到了必须决策的关键时刻，无论怎样也得劝说住父亲。
果然，到了父母家后，和父亲就开始了一场竭尽全力的较量。我费尽口舌，说了车载船装那么多的话，就是打动不了父亲。我发了狠，罢了午饭，说死也要把父亲拖到肛肠医院。母亲也在旁边极力相劝。
最终，父亲不得不向我们妥协，乖乖的随我来到肛肠医院。
    经过了复杂的检查准备后，三天后预定结肠镜检查。我作为家属，被允许站在门口观望。检查床旁设有电脑实况录像，我从门口向里两眼一眨也不敢眨的紧盯着录像。眼看着肠镜一点点深入，穿过节节粉红色的肠管。再向前，突然出现一个污黑色、表面不光滑的大肿块。我当时立刻感到一阵眩晕，胃中同时出现痉挛。我向上天祈祷：天哪！我不懂肛肠科，但愿我的判断是误判。接着，开始用电脑打印诊断结果。我咬着颤抖的牙关，看那滑动的光标不断下移。当病名排列中出现了“结肠癌”的字样，我心虚得扭过头不敢再看。待我再次转过脸时，果然那无情的光标无情的停在“结肠癌”处，再也不动，我的不祥预兆真的应验。

    （二）手术室外等待的煎熬
    还没等病理诊断的结果出来，第二天我们就立即联系住进了一家医院。手术日期很快确定，术前的一切准备顺利就范。
    我虽然多年不从事临床医疗，但我还是知道，手术本身不会有问题，也没有多大风险。决定病人生死的，是术后排气、防感染、防褥疮等几道难关。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在很多情况下，比起临床医疗，护理才更为关键。
   对于外科术后的护理，我几乎是一个门外汉。于是，我跑到新华书店，抱回一大堆术后护理的专业书，开始认真研读，并拟定了一个完整方案。
   为了增加肺活量、防止术后肺部感染，我开始指导父亲学习深呼吸。我还鼓励父亲，术后为防止肠粘连，一定要早期下床活动，这样也是为了防止褥疮和肺内感染。经历了这一场大病，固执的父亲变得百依百顺，不再与我抗衡、逆反。
    永远忘不了的，是手术那天的经历，我和妹妹焦虑万分的等候在手术室的外面。外科手术室紧挨着妇产科分娩室。等候区如同泾渭分明的生死线。分娩室等候区家属们表情虽也显出焦虑，但焦虑中分明满面春风，透着幸福和期盼。再把视线转到我们这一边，人人脸上都写满忧伤和未知刑期长短的不安。家属们都知道，如果开刀后已见癌症广泛转移，那么，就不作任何处理的立即缝合刀口。这样的手术时间就变得很短。家属会被立即传唤，告知手术无法进行，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一种死亡性的宣判。只有在广泛转移之前，手术才有价值，所以，家属等候的时间越长，越代表幸运、代表生命可能有更长的存活时间。
    我和妹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种焦虑，那种坐立不安，不是语言所能表现。一位患者的名字很快被叫到，只见手术室的医生交代了几句之后，那几个等待的家属抱头痛哭成一团。我和妹妹的心情更加焦虑、更加不安。不知就这样熬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喊父亲的名字，我和妹妹飞身上前。手术室的医生手里拿着一块污黑的肠管，一边指给我们看，一边告诉我们，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扫荡了周围的淋巴，切下了癌瘤这段肠管。我的心，终于一块石头落地，妹妹抱住我，激动得大哭。我们庆幸，尽管由于父亲的执拗耽误了治疗，但目前看来，治疗还有希望，一场与癌症的角斗从此开端。

（三）勇闯生死关
    父亲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看样子麻醉得不深，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面色苍青，表情淡漠。我和妹妹一时有些慌神，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干些什么。摸了摸父亲的手脚冰凉，于是，为尽快恢复末梢循环，先轻轻为父亲按摩。
    打着点滴，插着尿管和伤口处的引流，麻醉泵的效果能坚持一到两天，暂时还用不着多做什么。
    第二天开始，麻醉泵的作用渐渐失效，父亲开始变得烦躁而焦虑。术后的生死关一点一点向我们逼近。
    最难过的感染关，已悄悄降临。
    我手持早已准备好的听诊器，隔一会就要监听一下肺部呼吸音。一直清清爽爽的呼吸，突然急转，在肺底部听到了水泡音。这是肺内感染的征兆，我开始忙不迭的轻轻叩击胸部，以此来促进肺循环，改善感染。父亲刚刚缝合的创口怎禁得起这番震动？痛得紧蹙眉头，大声叫喊。
    过了不长时间，情况又发生急变。满肺都被感染性渗出液灌满，呼吸音几乎听不见。我急得满头是汗，连忙找来值班的护士查看。护士果然出手不凡，待父亲坐起，照后背“咚咚”就是几拳。父亲痛得大喊，在喊声中排出几口浓浓的粘痰。
    我知道了我的问题在哪里，下手不狠，等于白干。可是，面对痛苦呻吟中的父亲，我挥在空中的拳头软了又软。怎么办？术前教给父亲的深呼吸法，父亲连虚弱带疼痛，根本无法配合。尽管不断滴入抗生素，但不敲打后背就摆脱不了肺内感染的危险。
    疼痛难捱的父亲，坚决拒绝我再为他叩打。我不得不破釜沉舟，向父亲做出最后通牒：你考虑好，现在可是生命的生死关键。是豁出一切的争取活，还是舒舒服服的等死，一切都由你便。也许是求生的本能盖过了一切，父亲默不作声，不再抵抗。我则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连哄带骗：好吧，我们一起数数，只敲二百下立刻就完。我鼓起勇气，把父亲的后背当成狞笑的死神，一下一下沉实的敲击。因为有二百下这个希望，父亲顽强忍受着痛苦，不叫也不喊。一次的敲击哪能一劳永逸，过一两个小时，还得重复一遍。也许疼痛已使父亲的神经麻木，再也不反抗，更无力呻吟叫喊。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两三天后，父亲的肺部终于再度恢复了清爽的呼吸音。我的心，高兴得咚咚直跳，真想欢呼雀跃，高声叫喊。
    过了这难捱的感染关，事情并没有完。标志着肠蠕动恢复的排气又成了关键。我鼓励父亲下地行走，不但可以促进肠蠕动，防止肺部再度感染，还可以防止出现术后粘连。我的恫吓果然有效，父亲不得不咬着牙，从室内再走向走廊，完全遵照我的意愿。住院处的护士看到了，连连惊奇的感叹：这老爷子恢复的可真快，比他早几天手术的人，现在还卧在床上不能动弹。只有我知道，父亲能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痛苦。一步一顿，一步一喘，就像刚刚学步的孩子，没有生命的坚强和坚忍，这一步又一步，就不可能挪动向前。我多想对护士们说，这术后护理的关键，患者家属们都不懂，你们应该对所有的患者都做到位，这样，将能挽救多少病人的性命于一旦？中国的医疗护理制度还有待于进一步健全。
    早期下床运动，终于让父亲顺利的排了气，接下来，防褥疮的骨突处按摩以及饮食调养，就变得相对简单。
    就这样，经过了两个星期的护理，经历了生死考验的父亲，终于顺利的出了院。

    （四）术后化疗的纠结
    过了眼前这一关，下一步就是如何防止癌症的再发和扩散。
    化疗还是不化疗，马上就成了问题的焦点。问了很多西医专家，都倾向中药调养为主，对于化疗，则避重就轻，含糊不言。我知道，我的问话是在犯忌。按常规治疗必须化疗，否则，出现再发和转移的责任，任何人不敢为你担风险。我再回头问中医，则几乎异口同声坚持，只有做化疗最保险。我一直从事中医养生，倾向于保守，这和内科医的老公又出现了争端。最后，我跑去问一个最信任的搞肿瘤的同学。同学不敢为我做主，但是告诉我的一句话，让我对自己的决定再也没有包袱和负担。同学说，据医学上的统计，化疗和非化疗的存活率只在百分之十之间。有了这句话垫底，我又确认了一下父亲本人的意见。父亲也表示坚决不做，不想再为那百分之十，吃尽苦头，受尽熬煎。靠中药慢慢增强免疫力，靠饮食慢慢调养。最后，即使出现任何意外，也心甘情愿不埋怨。
    就这样，我们放弃了化疗。现在回头看，父亲平安无事已八年，当初的选择英明又果断。
    从父亲的术后恢复中，我深刻总结：及时得当的治疗之后，养生康复才是关键。只有活用专业知识，注重细节才能成功。万事细节决定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