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胡马度阴山：阴山对中原王朝有多重要？

惜晖

不教胡马度阴山：阴山对中原王朝有多重要？

2021年07月05日 22:23:09
来源：历史大学堂

王昌龄是我国唐代著名的边塞诗人，其写的唐诗诗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至今依然脍炙人口，抒发出了诗人崇敬汉朝进攻匈奴龙城的民族英雄卫青和飞将军李广，绝不允许胡人骑兵度过阴山的壮志豪情。
那么，什么是阴山山脉？阴山对中原王朝的重要性到底体现在哪里？

上图_ 图中标注处为阴山山脉位置所在

什么是阴山山脉？
阴山山脉，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中部，包括狼山、乌拉山、色尔腾山和大青山的山脉。山顶海拔2200米到2400米，集宁市到张家口一带的海拔为1000米到1500米。山坡南北不太对称，北部坡道和缓，属于内蒙古高原。
阴山山脉南部属于外流区，为黄河和海河水系，阴山山脉北部属于内流区。阴山矿产资源丰富，大青山的煤矿，白云鄂博的铁矿和稀土矿都是著名的矿区。
阴山南部为农业区，北边为牧业区域。从地理学的角度看，大兴安岭-阴山山脉-贺兰山是400毫米等降水量的分界线，是半湿润区和半干旱区的分界线，是内流区和外流区、季风区和非季风区、林地和草原的分界线。也是中国古代农业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分界线。

上图_ 我国年降水量分布图，秦岭淮河是南北方的分界线

阴山对中原王朝到底有多重要？
针对于秦朝以后的中国大一统中原王朝而言，阴山的重要性到底体现在哪里？
第一，阴山是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分界线，阴山和黄河在今天陕西北部和宁夏一带形成的河套平原成为中原王朝和北方游牧民族争夺的重点地区。一旦阴山南麓和河套平原掌握在游牧民族的手中，游牧民族的军队将对中原王朝的首都长安构成重大威胁。
观察今天中国陕西北部、宁夏部分地区的地图，我们就会发现，黄河在今天的陕西北部和宁夏部分地区形成一个“几”字形的河流形状，而黄河与阴山山脉在“几”字的内口里共同构成了土地肥沃，适宜耕种的河套平原。
相较于阴山北部的苦寒天气，阴山南部的河套平原对于游牧民族而言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歌》这首诗词，就是阴山南部河套平原环境优美适宜生活的真实写照。
如果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占领了河套平原，其对于中原农耕文明而言就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威胁。只要游牧民族的单于和可汗脑子一热，其强大的骑兵就能直接威胁汉唐帝国的首都长安，这对于汉朝和唐朝的皇帝而言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汉朝反击匈奴和唐朝反击突厥，都把河套平原作为重点进攻的目标和防守的对象。

上图_ 蒙恬（约公元前259年—公元前210年），姬姓，蒙氏，名恬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蒙恬出动30万大军一举驱逐匈奴收复河套平原，秦始皇派人在河套平原附近修建长城，抵御匈奴南下。
秦始皇去世后，秦二世的暴政让民众忍无可忍。秦朝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匈奴派兵趁乱南下重新占据河套平原，到汉朝建立后，河套平原对汉朝的威胁始终存在。由于汉朝初期民生凋敝，从汉高祖刘邦到汉景帝刘启这一时期，西汉王朝大都采取和亲政策缓和同匈奴的矛盾。到了汉武帝时期，汉朝国内钱粮极多，老百姓生活富足，再加上汉朝实施的马政取得很大成效，汉武帝终于下定决心，对匈奴开战。公元前127年，汉武帝派出卫青和李息率领汉军进攻匈奴盘踞的河套平原。
经过激战，汉军驱赶了匈奴白羊王和楼烦王，一举收复河套平原。汉武帝派民众和军队，在河套平原修筑城池，屯垦戍边，防御匈奴南下。

上图_ 秦末汉初河套地区

到了唐朝时期，阴山山脉以南和黄河连起来的河套平原又一次成为威胁中原王朝的重地。当时，隋末军阀梁师都投靠东突厥在河套平原建立政权，威胁唐朝首都长安。618年，梁师都的军队在突厥的支持下进攻灵州，唐军经过激战打退了梁师都军队的进攻。619年，梁师都再次进攻灵州，和唐军多次激战。公元623年，唐军为消除梁师都的威胁，主动进攻梁师都政权，东突厥派出1万骑兵救援梁师都政权。在唐朝初期，唐军和突厥支持的梁师都政权爆发多次冲突，河套平原一带成为唐朝必须夺回的重要地区。
李世民登基后，颉利可汗趁唐朝国内政局不稳，借着梁师都政权的支持大举南下威胁长安，李世民在渭水桥头怒斥颉利可汗背信弃义。唐朝和突厥签订“渭水之盟”。

上图_ 唐太宗李世民（598年1月28日－649年7月10日），陇西成纪（今甘肃省秦安县）人

“渭水之盟”的形成让唐朝暂时缓了口气，但李世民已经做好了在军事上彻底打败突厥的准备。公元628年，李世民派出唐军向梁师都政权发起总攻，一举消灭了威胁唐朝首都长安的，由东突厥长期支持的梁师都政权。随着梁师都威胁的解除，李世民向东突厥“算总账”，公元629年，李世民任命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率领唐军兵分6路反击突厥。经过激战，唐军灭亡东突厥汗国，唐朝的北方威胁彻底解除。
汉军进攻河套平原和唐朝消灭梁师都政权这两场战役都发生在阴山南部的河套平原，对于中原王朝而言，只有将阴山南部和河套平原紧紧控制在手中，首都长安才能转危为安。

上图_ 游牧骑兵

第二，除了河套平原，阴山东部地区也成为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争夺的重要战场，也是中原王朝反击游牧民族的重要基地。
公元前127年，汉军兵分4路反击匈奴，卫青部的驻地上谷、公孙敖部的驻地代郡、公孙贺部的驻地云中都在阴山附近。匈奴进攻汉朝的东线战场也大都围绕着阴山一带附近的地区展开。公元前119年，汉军出兵10万人打响声势浩大的漠北大战，卫青部出发的驻地定襄和霍去病部出发的驻地代郡，都是阴山附近的重要防守地区。
到了唐朝时期，东突厥政权直接把王庭修到了阴山以南的定襄，而唐军名将李靖率领的3000名骑兵直插东突厥王庭的战斗，就在阴山南部附近展开。东突厥王庭被唐军占领后，颉利可汗跑到了阴山北部地区，李靖率领的骑兵再次赶到，歼灭东突厥的精锐部队。虽然唐军兵分6路从不同的方向进攻东突厥，但唐朝反击东突厥的核心战场仍然围绕着阴山南北地区展开。

上图_ 辽 北宋 西夏形势图

第三，在宋朝和明朝时期，西夏和蒙古占据阴山部分地区，对宋朝和明朝构成巨大威胁。
西夏时期，其首都在今天的银川市，而银川所在的西套平原和河套平原一样，即靠近阴山又靠近黄河，成为西夏农耕的重要地带。导致西夏对宋朝西北边防造成重大威胁。宋朝和西夏在定川寨、好水川和三川口和西夏展开激战，阴山又一次成为中原王朝的军队和北方游牧政权争夺的焦点地区。
明朝时期，由阴山山脉和黄河流域共同形成的河套平原成为明军和蒙古争夺的焦点地区。

上图_ 朱祁镇（1427—1464），即明英宗

明英宗时期，河套和阴山南部防御空虚，给明朝首都北京造成安全隐患。明英宗率领50万大军北伐失败后，蒙古军队趁势南下包围北京城，差点灭掉了大明朝。在明英宗复辟和明宪宗在位的天顺、成化时期，蒙军和明军围绕阴山南部河套平原一带爆发多次激战，虽然明朝取得了红盐池大捷等胜利，但明军在河套平原始终是消极防御的战略。到了明朝嘉靖年间，明军在阴山南部和河套平原的防御几乎为0，蒙古人打到了北京城下，嘉靖皇帝和严嵩都默不作声。
所以，从汉朝和唐朝的正面案例和宋朝和明朝的反面案例就能看出，不管是西套平原、河套平原还是阴山东部地区，只要阴山掌握在中原王朝手里，中原王朝就能对北方游牧民族政权形成优势。如果阴山掌握在北方游牧民族手里，游牧民族就能对中原构成巨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