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锡涛：玉石上演绎的水墨变奏

海燕00

胡锡涛：玉石上演绎的水墨变奏                                                  2016-02-04 09:15:12

摘要：胡锡涛，师承中国玉石雕刻大师瞿利军，在23年的探索实践中，创作涉猎题材广泛，由广而深，形成了具有文人气质的玉雕面貌，近年来主攻文人山水雕件，特别在玉石的天然颜色运用上有所成绩。胡锡涛目前正在钻研青花玉料的运用，试图把当代新水墨的特点和青花玉雕相结合，让传统玉雕更时尚化，在“水墨&rdqu…                　

胡锡涛，师承中国玉石雕刻大师瞿利军，在23年的探索实践中，创作涉猎题材广泛，由广而深，形成了具有文人气质的玉雕面貌，近年来主攻文人山水雕件，特别在玉石的天然颜色运用上有所成绩。胡锡涛目前正在钻研青花玉料的运用，试图把当代新水墨的特点和青花玉雕相结合，让传统玉雕更时尚化，在“水墨”中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问：胡锡涛老师你好。你从事玉石雕刻以来，每隔几年就会换一种类别，在你的工作室里陈列着山子雕、文人山水牌、立雕件，深浅浮雕件，作品涉及的题材也很广泛，从山水画到人物、动物均有涉猎，你的创作为何有如此的广度呢?

　　胡锡涛：许多玉雕工艺家只专一门，形成了具有个人识别度的风格，但我尚属于玉雕界的年轻一辈，不想太早界定个人风格，对外给人固定的印象。我在技艺的日趋成熟后，不断转换创作题材，也是自省和反观的过程，能够从一琢一磨中找寻更贴近自己内心的那一部分，从而向属于自我的艺术境界去摸索。另一方面，也是受师父瞿利军大师的教导和影响，他所创作的题材也很广泛，好的玉雕师必须样样都“拿得起来”。但涉猎广泛并非毫无头绪地任意雕琢，也不是完全依照市场的好恶，以及藏家的各种需求，而是有计划性地去琢磨每一个种类，每个时期主攻的方向不一样，在时间的跨度上约为五年。近期主攻的是哪一个种类?
　　胡锡涛：文人山水雕件。
　　问：是指文人山水的牌片吗?
　　胡锡涛：不是指用裁切工整的纯白玉料做的文人牌片，而是用“独籽”来创作，即是指用一颗天然原籽进行整体设计。在牌片上刻绘山水类似在宣纸上作画，在内容选择上有一定的自由度，能够想象和发挥的空间很大，确实适合文人情结的抒怀。而用“独籽”创作的局限性大，不能随心所欲，要考虑设计的每一处细节和“独籽”之间的关系，这层关系包括皮色、纹理、坡度、大小等，等于是把文人山水的画境安置进一个已有的三维空间里，并非在白纸上作画，可以心随笔动，这即是难度所在。例如，我在设计时要考虑树与山丘的布局，前景和后景是否形成冲突，能否表达文人画的意境等。最终，还得融入苏派玉雕的韵味。
　　问：相比较之下，你更喜欢在保留原石本色和特点的基础上创作是吗?
　　胡锡涛：是的，因为原石“各美其美”，通过巧妙设计，能够把美进一步激活，这种工作极具挑战性，依赖于创作者的人文修养和偶然性的灵感爆发，所以在设计思路清晰前我决不动手，一个设计稿甚至能修改几十次。

《海纳百川》

　　问：设计思路遇到瓶颈的时候一般采取什么办法?
　　胡锡涛：设计遇到瓶颈是常有的事，设计稿怎么瞧都不满意。这时候，眼睛不要盯着玉器看，把设计稿全部搁置一旁，出去走走、观察自然，读读诗歌，看看古画、影视节目等，外部的世界常常给我启发。所以，师法古人之后，还要师法自然。
　　问：有哪些作品能够反映你的设计特点?
　　胡锡涛：例如作品《枫桥夜泊》，张继的这首诗一直是画家与工艺家创作的灵感源泉，但诗歌的意境既要恰如其分地表达，又不能陷于流俗，即把诗中的月、乌鸦、寒霜、渔火、客舟、寒山寺全部堆砌出来，便会索然无味。我在观察一块独籽的纹理和皮色之后，想到了这首诗。作品的上半部分完全保留籽料的皮色，它的纹理像极了冬季夜晚的烟霞，又有些许朦胧和混沌之感，这样寒霜的感觉也有了，最巧妙的是“落月”，它表现为一缕散淡的亮色，旁边恰好有舒缓流动的白色，恰如天上的流云，自然界的景象已完备。玉料的下半部分我运用了薄意浅刻的技法，四条凸起的线条，勾勒出山峦的轮廓，至于“寒山寺”没有雕刻出来，一定是藏在山中的，所谓“深山藏古刹”，要把想象的空间留给观众。晚霞和山岚构成了远景和中景，近景用巧雕刻画枫叶，浅浮雕表现客舟和游子，这便形成了设计与玉石之间的互融。

《枫桥夜泊》

　　还有作品《松风岚翠》，这是一件有绿沁的玉料，我利用深绿的部分来构想翠绿的竹海，白色的部分用大线条表现风、海潮等流动的意象，再用浅浮雕的技法创作抚琴隐者、茅庐等，呈现极其浪漫的魏晋风度。

《松风岚翠》

　　问：你对玉石颜色的理解和应用很有体会，你怎么理解巧雕、俏色的运用技巧?
　　胡锡涛：我认为巧雕不是在皮色上画个图稿，雕出图案这么简单，这样做和玉石本身关系不大，是人工赋予的形象，是生硬的，不温柔的，没有和玉石形成互动。我认为巧雕之“巧”在于视觉空间感的代入，是立体化地、整体的，更天然的，利用颜色的微妙变化，像真正的自然的景物。所以从2015年下半年开始，我开始挑战新领域，即进一步研究青花料的运用。
　　问：为什么会选青花料做下一个主攻方向?是因为青花料材质的特殊性，可以给创作带来更多的可能性吗?它有哪些吸引你的地方?
　　胡锡涛：我非常喜欢青花料，计划去做实验性的探索。“青花”是对一块玉石上墨、白两色的整体叫法。这一点与青花瓷相同，青花瓷一般由青、白两色组成，“花”亦非花，“花”亦非色，实际的主导颜色是“青色”，青花玉借鉴了这种称谓。但青花玉与青花瓷不只是名称的接近，更为相似的还在于它们的内在情趣意韵。
　　一黑一白简单的色彩对比，反而使玉色愈加单纯。好的青花玉料黑白分明，犹如浓烈的墨汁才滴入纯净的静水之中，墨色滚动翻腾，却又不离不散，似动若静，寓动于静，分合有界，却又浑然一体。流质般的意蕴意境，充满了哲思禅机。这种优雅、流动的单纯，让人无法看透，让人难以琢磨，因此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神秘魅力。
　　问：目前苏州玉雕界做青花料的人也不少，而你的探索将怎样区别于他人呢?
　　胡锡涛：在我们这个资讯极其发达的年代，艺术创作没有秘密可言。每年的子冈杯玉石雕刻博览会，大家也把最新的作品拿来展示，不再藏着掖着。所有的技术都能被人掌握，任何复杂工艺都有人做得出来。所以，当下更多地是在比拼创意，比拼思想。我正在探索把玉雕做得更加时尚化，又不失古趣。现代年轻人都喜欢外国的文化艺术，并非传统艺术不好，而是缺乏时尚化、有些很老旧、暮气沉沉，不符合现代审美。另一方面，真正的经典艺术是具有跨越时空的感召力的，不会因为时光流逝而被淘汰，就例如奥黛丽赫本的黑白照片，现在看，她依旧宛若天人。我最近在看宋代的花鸟小品画，画中没有任何多余的一笔，其画境让人沉醉其中。
　　前段时间，曾有客户向我定制一件《喜临门》的作品，这种题材太传统，设计很容易陷于“俗气”当中，往往雕刻那些“喜上眉梢、花开富贵、代代封候”的图案。而我一改传统的样式，做出两块对牌，用谷纹璧样式做屋顶，仅用缠枝莲做简单装饰，主体景观采用园林的月洞门的形象，文人气质很强，又免于俗气。
　　问：那么在实践过程中，青花玉料的时尚设计怎么去实现呢?
　　胡锡涛：我打算在以前对玉料颜色的研究基础上，把当代水墨画的特点运用到青花料的设计当中去，主攻“水墨”特性。傅抱石在《谈艺录》中说：“中国画以墨色为主调，因此就利用空白与墨色的黑形成对比，墨是实，白是虚，虚实对比，以实代虚，虚中有实，虚实结合，化实为虚，造成无穷的空间，给人以咫尺千里的美感。”青花料玉雕和水墨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认为其中的开拓空间很大，即可表现晕染，又可表达渐变，还能突显层次，如果运用得当，其魅力甚至将超越白玉牌片和利用皮色的设计。
　　古人很有智慧，利用墨色的浓淡干湿焦将世间万物的斑斓色彩概括为几个层次，当浓重的墨色在凝静的白玉中吐纳时，清逸悠远的境界怡然而生，满足观赏者对色彩的想象与向往，不同的色彩还构成了明暗不同的光元素，一黑一白、一明一暗的色光组合，幻化出无尽的立体画卷。
　　问：近期你有哪些青花料作品，能称之为“水墨玉雕”?
　　胡锡涛：目前有一件青花料的山水牌片《素韵秋景图》，还有对牌《溪山行旅图对牌》。但两件作品是小件，受到材料限制，还没有充分表达我内心的意图，尚属于实验作品。目前，我正在做一件大件的青花料作品，如果顺利完成，或许会在未来的子冈杯上展出。

《素韵秋景图》

《溪山行旅图对牌》

　　感谢胡老师接受此次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