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情 ——古诗词中“情”的媒介

思雨

红豆情 ——古诗词中“情”的媒介
2016-10-26 11: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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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昭明太子到王维，从钱谦益到曹雪芹，从曹雪芹到如今。红豆树，红豆诗，红豆词，红豆曲，红豆歌……从无断竭， 我们生生世世说相思，犹未厌倦满足。是贪恋也好啊。因着人世无常，众生有情，我尚未为你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美景良辰未赏透，怎么能就此放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借咏物而寄相思的诗。一题为《江上赠李龟年》，另外一题为《相思》，作者为唐代诗人王维。
古诗词中“情”的媒介有很多，其中“红豆”作为“情”的媒介，值得探讨。
“红豆”传情缘何
红豆“如心形状、色红不褪”的天然属性，为其作为爱情信物奠定了基础。自古以来，人们爱称其“相思豆”。梁朝昭明太子萧统亲手种植红豆树，留下一段爱情佳话。唐朝大诗人王维更是专为红豆作诗，称“此物最相思”，“愿君多采撷”。红豆所蕴涵的爱情内涵，与七夕“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如出一辙，同根同源，都深植于民族传统文化的沃土中。

无疑，相思作为古典爱情的基本形态，通过红豆这一具体的形象固定下来，成为一种压抑的、自制的、偏重于精神的爱情的代名词。然而时过境迁，作为信物的红豆，已经被一种称为黄金的贵金属和称为钻石的矿物质所代替，而作为爱情的一种存在形态，正日渐被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欢悦所置换。由此，我们陷入了对古今两种形态的爱情难置可否的境地：一方面不满于日渐沉沦偏重物欲的所谓现代爱情，以审美的心理欣赏和留恋着往昔时代刻骨相思的凄美；一方面又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拆去樊篱时代给爱情带来的种种自由 　　
古往今来，以“红豆”为诗的“红豆情”成为一道亮丽的文化风景。
红豆，相思，古已有故事演绎，王维的《相思》毕竟有着自己的独创。诗中有两个关键字眼，一个是“相思”，一个是“君”。这两个词的外延都十分宽广。“相思”之情，人皆有之，相思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人．而“君”，也可以是任何“一个”。“相思”具有对象性和专一性，情有所专注，因此它表示的是一种特殊的深挚之情。千百年民族文化心理造成这一词语内涵的凝固性。一提到“相思”，无论什么人都会即刻想到男女之爱或与这类感情相通的友谊。似乎愈到后世，内涵愈向前一义凝聚。所有这些，就造成向其中填入任何具体内容的前提。 　　

这首诗的表达方式是很别致的。一个晴朗的秋天，诗人信步走到野外．望见那一颗颗红得透亮、晶莹如珠的红豆结在枝上。油然而生情思。此刻心中日夜思念的人儿倏然化作眼前的红豆．犹如她就立在眼前。一个“劝”字充满深情，“相思”一语加一表程度的副词“最”，更是情深意长。本来是诗人怀人。诗人却遥嘱对方“采撷红豆”，不说人相思。而说“此物最相思”，无限的怀念，感慨，都在这用字的轻重上。“劝”，“最”一经同“君”、“相思”组合，诗人内心的感情就曲折完足地表达出来。正是这一表达方式，使读者受到深深的打动，由此产生联想，从而把诗的境界变作读诗人的主观境界。 　　
这首诗的生命力，还在于它的取象。“红豆”会使人联想起一些长期流传的、具有深厚民俗基础的爱情故事，如相思木、相思树之类、这些，丰富了诗的内涵，联结着历代读者的心灵。 　　
清代诗人曹雪芹的一首《红豆词》更是把“红豆情”写到了刻骨铭心。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
瞧不尽镜里花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
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
啊……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这是作者精心描绘的一幅仕女图。图中的女子愁眉深锁，纤弱不胜，她的悲愁早已经渗出纸外了，见到的人都会被深深感染。然而这深浓的悲愁不是一时的疼痛，是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挥之不去，绵延了一个个春秋冬夏的疼痛，无以言说，无以排解，无法稀释，更无法忘却。是什么样的疼痛如此荡人心魄，销魂蚀骨？只有相思。这刻骨铭心的相思之痛，让女主角不仅是眼空蓄泪泪空垂，点点相思，滴落的竟都是鲜红的血泪！这里“红豆”被作者寄予了一种挥之不去的相思泪。

一首《红豆词》借着曹雪芹笔下的情圣贾宝玉吟出。传唱了几百年。词以红豆开篇蕴含了女儿的悲、愁、喜、乐。它是红楼梦里最感人肺腑的词曲了。思念如远方的青山若隐若现，似流水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绵绵不绝。感人致深，荡气回肠。这段小曲放在宝玉感情世界大背景下，更释放出悲切缠绵无可奈何的凄苦之情，足以动人心旌。点点相思血泪，脉脉红豆真情。红豆相思成为人间一个永恒的话题。
从昭明太子到王维，从钱谦益到曹雪芹，从曹雪芹到如今。红豆树，红豆诗，红豆词，红豆曲，红豆歌……从无断竭，我们生生世世说相思，犹未厌倦满足。是贪恋也好啊。因着人世无常，众生有情，我尚未为你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美景良辰未赏透，怎么能就此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