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十五干

朱国纯

                       梦中的十五干                      

                                                                                                          孙锡丰（远山）

       十五干，是盘锦清水农场辖区内用于稻田灌溉的一条干渠；由于辖区内这样的干渠较多，为便于管理，通向我们清水农场三营的这条干渠编号为十五，所以简称十五干。

       十五干上口宽约八米，渠底宽三米左右，总长大约三公里；担负着我们营和附近农民近万亩稻田的供水任务。根据农事需要，十五干实行间断性供水，总的供水时间是每年三月中旬到八月中旬，其余时间是断水期。

断水期间的十五干是乏味的，枯躁的。秋天略好一些，渠底尚有浅浅余水，加上两侧渠堤上树木的叶子还未枯黄，整个干渠看上去略有生机。到了冬天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渠底干涸，干渠像一条风干了的巨蟒僵卧在千里冰封的大地上。渠堤上的各种树木叶残枝枯，在凛冽的海风吹动下，发出呜呜的嚎叫，加上黄草遍地和旷野的衬托，更增加了一种凄凉的苍桑感，这也是我们这些远离城市和父母家人的知青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冬尽春来，冰雪消融，沉睡了一个冬季的广袤原野开始苏醒。因为农时的需要，十五干的供水期开始了，渠水奔流，淙淙水声像一首低声吟唱的春之歌，唤醒了干渠和两旁的万亩土地。有了水的滋润，干渠慢慢恢复了生机，给周边的环境带来了春的信息和活力。

      “向阳花木早逢春”，宋代苏麟《断句》中的这句诗用来形容春的来临再贴切不过了。

       随着气温的缓慢提升，十五干背风朝阳一面堤坡上的小草、野花逐渐苏醒，没有几天，在和煦春风的吹拂下，偷偷地萌发出了稚嫩的青芽，探出头来怯生生地感受着乍暖还寒的早春二月。再过几天，小草的嫩芽逐渐长成了丝丝细叶，野花也已萌发出几片绿叶，就像用碧玉雕成的绿色花朵，繁星般地点缀在黄褐色的堤坡上。

    再后来，柳枝变软、变绿、吐芽，整棵树由灰白色蜕变成一树鹅黄，清新怡人。 由于我们青年营离渤海滩只有十公里左右，有一定海洋性气候的特点，所以春天相对于沈阳来的早一些。因为十五干上柳树较多，清明过后，柳树已经长出了嫩叶，远远望去整条干渠像一条青龙，蜿蜒舞动在春意盎然的大地上。再往后，榆树、槐树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种陆续开花、吐芽、长叶，整条干渠柳技曼摇，绿叶翩翩，郁郁葱葱。十五干最繁忙、最富诗意的时光就要来临了。

     “五一”过后，很快进入了夏天，水稻产区进入了插秧 的繁忙季节。放眼望去，但见波光粼粼，阡陌影动，机声隆隆。十五干上也是农人穿梭，挑秧苗的，送农用物资的，巡视干、支渠的看水员络绎不绝，和整个田野构成了一幅隽美的夏季图画。此时的十五干更是日夜渠水奔流，水位处于全年的最高点。由于是用水高峰，总干渠的闸门是不关闭的，因此给十五干带来了一定的压力，渠堤稍低的部位会时不时发生“漫堤”现象；而不得不组织一次次的小型抢险，避免给刚插好的秧苗带来没顶之灾。

插秧会战全部结束已经是六月份了，相对来说进入了一段农闲期。

    按营部的统一安排，各个连队都会放两天假休整一下，让知青们拆洗一下被褥和积攒了一个月的脏衣服。邻近营区的一段干渠上立时热闹起来了，男女知青自愿组合，女帮男，男助女，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女知青负责搓洗，男知青负责漂洗、晾晒。十五干上的树与树之间、树杈上、堤坡的草地上，被床单、被面及女知青花花绿绿的各种外衣晾得满满的，远远望去像是挂起了万国旗，又像现在卖旧衣服的地摊，五颜六色，煞是热闹好看。

    随着盛夏的到来，艳阳高照，天气闷热难耐，这时的十五干成了男知青们的乐园。劳作之余或者是中间休息时间，只要没有女知青在，会游泳的男知青们便会脱得赤条条地跳进干渠中游个痛快，从而也洗去一身的汗水，暂时缓解一下暑期的燥热。有的知青午休时嫌屋里热，拎一块塑料布到十五干上的树荫下一铺，美美地睡一个凉快午觉，等到上工的人经过时便翻身而起，塑料布收起便投入下午的劳作之中。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件事至今难忘。记得是下乡的第二年的夏天，晚上下大暴雨，趁着凉快刚想睡觉，连长穿着雨衣，手里拿着绳子和捅锹，进门就跟我说：“快跟我走，七支出事了！”“七支”是通我们连稻田的支渠，由于雨下得太大，时间又长，十五干水位上涨，七支闸门位置又低发生了漫堤。看水员想把七支闸门提起，通过下水渠把水位降下来，但由于干渠上游冲下来的杂物和树枝把闸门卡住提不起来，所以连长带我们五六个人来支援。

    到了出事地点，我二话不说就要下水，连长一把把我拉住，用长绳在我腰上绕了一圈，让两个人绕到闸门对面的渠堤把我拉住，我下到水里迅速用双手把树枝等杂物一一清除，连长用五节电池的大电筒给我照亮。盘锦的蚊子真厉害呀，这么大雨一看到亮就都向我扑了过来。当时也顾不了这些了，我拼命地清除杂物，突然，身不由己往后一仰，然后就没入了湍急的水中。原来看水员一直把着闸门手轮，由于杂物清理了不少，他一用力闸板提了起来，巨大的吸力把我吸到闸板底下。连长见状大喊：“使劲拉！”拉绳的两个人一起用力把我拉出水面，好悬呐！差点就见马克思去了。

    二十分钟后水位下降，险情排除。而这次雨夜惊魂令我终生难忘。

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知青岁月的经历已深印脑海；但由于年令关系，有些细节的记忆已日渐模糊，唯独对十五干记忆犹新，十五干的一草一木已深植于心，十五干的渠水始终在我心中流淌，十五干将是我永久的梦！

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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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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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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