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飞燕倚新妆，是高力士挑拨离间？还是李白确实讽刺杨贵妃？

紫蝶

可怜飞燕倚新妆，是高力士挑拨离间？还是李白确实讽刺杨贵妃？                                    

            

        2020-04-11 13:31                    

前天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可怜飞燕倚新妆”是李白暗里的讽刺，还是高力士对李白不满挑刺？
前言
李白有《清平调》三首，其中一首写到：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题主的这个问题出自唐人李浚的《松窗杂录》，李白因为得罪了高力士，所以高力士挑拨是非，说李白讽刺杨玉环是赵飞燕，因此李白在唐玄宗处失去信任，断送了前程。
至于是不是讽刺，就要了解赵飞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历史如何评价，以及诗人在诗中使用赵飞燕的目的是什么？

一、唐朝以前，诗中的飞燕
飞燕，这个词有两个含义，一个是飞翔的燕子，一个是指汉成帝的妃子赵飞燕。在李白以前，也有不少使用赵飞燕这个典故的诗歌。
例如庾信的《和赵王看伎诗》：

  绿珠歌扇薄，飞燕舞衫长。琴曲随流水，箫声逐凤凰。细缕缠钟格，圆花钉鼓床。悬知曲不误，无事畏周郎。

绿珠歌扇薄，飞燕舞衫长。飞燕和绿珠都算是不祥之人。
赵飞燕是汉成帝的第二任皇后，老公和儿子死了以后，赵飞燕后被贬为庶人，后来自杀身亡。绿珠是西晋金谷园石崇的爱妾，因为石崇失势无法保全自己而跳楼身亡；杜牧的《金谷园〉曾经写到：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又如齐梁时期沈约的《少年新婚为之咏诗》：

  山阴柳家女，莫言出田墅。丰容好姿颜，便僻工言语。腰肢既软弱，衣服亦华楚。.......羞言赵飞燕，笑杀秦罗敷.

羞言赵飞燕，笑杀秦罗敷。这首诗中，与赵飞燕一起出现的是秦罗敷，她是《陌上桑》中的人物，美丽善良忠贞不渝。
梁元帝萧绎《班婕妤》

  婕妤初选入，含媚向罗帏。何言飞燕宠，青苔生玉墀。谁知向辇爱，遂作裂纨诗。以兹自伤苦，终无长信悲。

这首诗和赵飞燕一起出现的是班婕妤，这是汉成帝的第一任皇后，赵飞燕的出现，使得班婕妤被打入冷宫。
这几首诗中的人物形象，都是古人美女的代表。那么在诗中有讽刺的意思吗？

二、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绿珠也好，赵飞燕也好，结局都很悲惨，特别是赵飞燕，她成为淫惑皇帝的一个代表性人物。
不过我们看到沈约《少年新婚为之咏诗》与庾信的《和赵王看伎诗》中，赵飞燕的形象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并没有很明显的讽刺。
但是在帝萧绎《班婕妤》中，赵飞燕就有一点反面形象了。
可以看出，赵飞燕在诗词中出现的时候，有其两面性：美丽的女子和淫惑皇帝的美丽女子。
赵飞燕出现在诗歌作品中，是以哪一种形象展示给大家，需要从两个角度看：
一要看作者，二要看读者。
那么李白的《清平乐》中这首诗宗，李白真得如高力士所说，是在讽刺杨贵妃吗?

三、高力士挑拨离间吗？
唐人李浚的《松窗杂录》中写到：

  李白，进《清平调》词三章：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异日太真妃重吟前词，力士戏曰："始谓妃子怨李白深入骨髓，何拳拳如是？"太真妃因惊曰："何翰林学士能辱人如斯？"力士曰："以飞燕指妃子，是贱之甚矣。"太真颇深然之。上尝欲命李白官，卒为宫中所捍而止。

唐玄宗让李白作诗助兴，李白写了三首诗，唐玄宗让梨园子弟伴奏，李龟年歌唱。皇帝和杨贵妃都非常满意。
不过，在杨贵妃某日重新吟诵这首诗的时候，高力士说，李白不安好心，把你比作赵飞燕，这是侮辱您呀。
杨玉环“颇深然之”，贵妃当了真，唐玄宗原先想给李白安排的工作，也因为宫中的抵制而终止。
其实这里有两个问题：1、李白真得讽刺杨玉环吗?2、唐玄宗和杨玉环一开始听不出来吗？

四、李白是在讽刺杨玉环吗?
假如比较庾信和沈约的两首诗，可以看出，李白只是把杨玉环比作和赵飞燕一样美丽的女子，不见得是在讽刺杨玉环.
为什么这样说呢？
很简单，李白还能把她比作谁呢?
比作王昭君？王昭君被皇帝远嫁匈奴苦寒之地，高力士会说，你什么意思？我们杨皇后难道也要和王昭君一个下场吗?
比作西施？高力士会说，杨皇后是西施，请问谁是勾践、谁是夫差呢？李白岂不是死罪了？
比作班婕妤？班婕妤以才女著称。李白你讽刺杨皇后没文化？还是讽刺杨皇后也会被打入冷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五、唐玄宗需要高力士提醒吗？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李白作诗的时候，唐玄宗不知道赵飞燕是何许人也吗?
唐玄宗文成武就，天宝以前也算一代英主。作为一个皇帝诗人，唐玄宗知音律，善书法，工诗能文，他对于赵飞燕的故事与含义自然清楚，何须高力士挑拨呢？
用李浚的《松窗杂录》中的说法是：“卒为宫中所捍而止。”意思是杨玉环的抵制，所以唐玄宗疏远了李白。
看来是杨玉环的文化比较低，把“飞燕倚新妆”这件事当了真。或许高力士很清楚，这事糊弄不了唐玄宗，只有在杨玉环这里才能得逞。
六、高力士为什么要害李白呢？
高力士为什么要害李白呢？有一个力士脱靴的典故大家都听说过。这件事在新旧唐书、唐才子传中都有记载：

  帝爱其才，数宴见。白尝侍帝，醉，使高力士脱靴。力士素贵，耻之，擿其诗以激杨贵妃，帝欲官白，妃辄沮止。《新唐书·文艺》

历史上记载，李白羞辱了高力士，因此高力士怀恨在心，因此挑拨李白与唐玄宗、杨贵妃的关系。
这件事虽然写在史书中，但是史书也是人写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结束语
李白没有受到唐玄宗的重用这件事，其实并不奇怪，只是李白的名声太大，大家过于专注而已。
唐玄宗时，唐朝已经开始科举取士，不论李白因出身原因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他没有通过科举的选拔。另外，李白也不像韦应物那样可以门荫入仕，又没有立下没有什么功劳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具备受到重用的条件。
李白的前程因为一首诗受到影响，要么是以讹传讹，要么就是秦桧害岳飞，根子在赵构处。因为唐玄宗其实本来就不想重用李白，“可怜飞燕倚新妆”未必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