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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那冷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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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4 05:04: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听听那冷雨                           

2020-12-23 15:25                    
文若宇
关灯,上床,闭眼。喧嚣了一天的街道终于慢慢静下来,雨不急不缓地下起来。四川盆地的雨往往就喜欢这样在夜里下起来,所谓巴山夜雨,也许是想洗涤一下市井的烟尘。哔剥哔剥,是敲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
落地窗的外面,最早是一片小园子,种了一些花草。后来或许疲于打理,干脆直接砌上一层地砖,仅剩下边缘一星土壤留给几株矮树。
多少年前,雨是径直落在土地上,激起一阵尘灰,惊动土里的蚯蚓和蜗牛,击出大地的一丝古老腥气。时过境迁,人们建起矮房,雨又敲在屋瓦上,“铿铿”与行道苔藓上的木屐嘎吱相得益彰。
房子又长高了,路也宽了。雨又捶打在硬质的混凝土上,形成一股径流,积起一潭潭水洼。汽车驶过,把地上的雨水再扬飞,留下行人一脸的惊愤。作为一位长途旅人,雨的声音在时空里变了又变,从洪荒到现代,见证了数不清的变化。
有光的室外,人们对雨大抵更多是视觉与触觉上的感受。雨下起来,无数的云破碎,把钢铁般的天宇冲散,化灰蒙蒙为白茫茫。撑一把伞,流转于街市的人来人往。就凭一把伞,躲得了单纯的雨,也躲不了风。一阵风带斜了雨,雨水触碰忙碌的小腿,激起一阵冰凉。
要是雨不大,就没有必要撑伞了,把赤裸的皮肤交给漫天的雨。伸手,雨水在掌心绽开,揉搓起来,仿佛沙粒。细细的雨丝,熙熙的人潮,冰凉冰凉的雨水去消解想入非非。
要是更小的细雨,就不再是一颗颗,而是一粒粒,如尘埃一样,如雾一样。夜里走过路灯旁,能在光下最清晰地捕捉到细雨微小的存在,闪烁反射着点点微光的星尘。
窗外很暗,夜里看不见,就只有去听。
听吧!听听那冷雨,白天的雨声要掺杂货车的轰鸣,要掺杂人群的喧闹,还有蝉鸣声声。夜晚的雨声是最纯净的,只是雨,只是水。只是雨丝交织作响。如一件乐器,琴键琵琶的弦,清醒而简明。
淅沥淅沥、哗哗啦啦、叮叮咚咚、嘀嘀哒哒。雨没有再唱,你还在唱。一滴雨又见过多少啊。漫长的水循环,雨变为冰晶,飘落,成为鲁迅笔下暖国的雪,融化,升华为水汽,再化为雨。打在潇洒苏轼头顶的斗笠上,落在曹操东临以观的沧海里,打在雨巷的青石板上,落在浪淘沙的北戴河里,洒在余光中乡愁的一截墓碑上,落在金门街、落在厦门街,融入江河湖海,淌到诗人的墨砚、作家的笔胆中,化成墨,写出一篇湿润的帖子,穿过历史的长河中。
“浮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雨一直在下还未停,下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听吧,听吧,听听那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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