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龙:在耶路撒冷,他们假装互相看不见 2021-05-20 08:33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梅华龙】
当我想记述自己在巴以地区的见闻和感受时,突然发觉一切已非常遥远。短短两年多,曾经鲜明的记忆已经苍白,曾经连续的故事情节也只剩下了片段,甚至需要翻看电脑中的相册来唤醒记忆。
而由于全球新冠疫情尚未过去,国际人员流动减缓,国与国之间的界线似乎比前几年明显了许多。之前熟悉的街道、建筑和当地人,变得再度陌生和疏远起来。
从2010年开始,我曾先后三次在巴以地区居住。每次的时间都不长,分别是2010年至2011年的4个月,2012年的2个月和2017年到2018年的9个月,总共刚刚超过一年。和那边的留学生、工人乃至定居的少数中国人相比,我的经历算不上丰富。
除此之外,我与“田野调查”的距离也比较大。我的专业原本是希伯来语,后到美国读硕士、博士期间转到古代叙利亚—巴勒斯坦、《希伯来圣经》、古代西亚北非等领域。
我既不是现代以色列领域的专家,又不是人类学专业的学生,这三次赴巴以地区生活过程中都并未有意识地设计问题、调查并采访,也未曾有意识地去把握自己和他者的距离,以做出符合学科规范的观察和研究。
因此,我在此只能提供一个“非专业”的过客视角,以供读者批评。
法国山——东耶路撒冷的犹太定居点……
我第一次和第三次在巴以地区的学习都在希伯来大学,居住地的地理范围属东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宿舍所在的法国山社区,是以色列在1967年战争后在新占领土上建设的定居点,主要为给北美犹太人移民提供落脚点。
2017-2018年之间,我居住的老旧宿舍楼就是建给加拿大移民的。虽然是犹太定居点,但由于地处巴勒斯坦人聚居的东耶路撒冷,所以此处也有一些阿拉伯家庭。
其中有些家族来自巴勒斯坦其他地区,他们在第一次中东战争后,离开被以方占领的家园,逃到当时由约旦管理的法国山地区,而二十年后这一地区也被以色列占领。随着犹太移民的迁入,巴勒斯坦家庭逐渐变成了少数。
希伯来大学学生村宿舍,位于法国山。图片来源:作者家属拍摄 应该说,至少在法国山地区,巴勒斯坦人和犹太人的关系并不算紧张。在法国山上有一所犹太中学,大门从不关闭。我当时经常带小孩到里面踢球,而去里面玩耍的也有不少巴勒斯坦孩子。
至今记忆犹新的是有位身体残疾的巴勒斯坦孩子,只能用手撑着身体在地上爬行并用手击球,但他的玩伴仍会很开心地跟他一起玩耍。
法国山犹太中学操场。图自作者 当然,偶尔也有犹太家长带孩子来踢球,只不过从没见到他们和巴勒斯坦小孩同场竞技。其实,我当时所居住的大学宿舍(Aadlson)内部就与几户巴勒斯坦家庭相连,而这也给巴勒斯坦孩子提供了到宿舍区嬉戏打闹的机会。此外,法国山上有一家法拉费(Falafel)店。所谓“法拉费”是巴勒斯坦和黎巴嫩的一种小吃,即用磨碎的鹰嘴豆混合其他作料油炸而成的“素丸子”。
小吃法拉费。图自作者 一般与蔬菜、薯条和炸茄子一起夹在饼里食用。法国山上这家店水平极高,被誉为耶路撒冷最好吃的一家法拉费店。记得有次,一个开车远道而来的犹太人用希伯来语对店主啧啧称赞:“我的朋友们都说一定要来尝尝。大家都说你家的法拉费是耶路撒冷一绝!”而店主也腼腆地用希伯来语对犹太顾客表示感谢。
黎凡特小吃烤饼夹法拉费。图自作者 不过,除开个体因素,这种融洽背后或许只是双方对隔阂的暂时搁置。不知是宗教饮食法的区别还是其他原因,在耶路撒冷并不能经常见到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光顾彼此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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