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胡耀邦看望在南京的中将刘西元：要不要给你安排个工作？

华忠

1984年，胡耀邦看望在南京的中将刘西元：要不要给你安排个工作？                                                         2022-09-09 19:33                                       

前言
   1983年12月，刘西元呈交给中央军委的离职休养申请终于被批准了。闲下来的他，每天除了读读报纸，看看书外，最大的乐趣便是写书法了。
期间，也有不少的老友前来看望他，一起聊一聊现在的情况，以及过去的往事。后来，接受记者采访时，他的爱人冯岩笑着说：“他们聊得最多的还是打仗。”

图 | 刘西元
往事随着刘西元家里墙壁悬挂着的照片，慢慢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刘西元率领的38军被称为“万岁军”
1950年7月，朝鲜战争紧急，中央军委决定，分别从河南、广东、黑龙江等地抽调共计25.5万多人，组成东北边防军。8月上旬，政委刘西元率38军从河南到达辽宁省集结开训。10月8日，毛主席发布命令，将东北边防军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
10月9日，刘西元参加了彭德怀在沈阳召开的志愿军军以上干部会议，回去后，他立即召开了38军党委会，会上，他作了讲话：
“38军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序列并首批入朝参战，这是十分光荣的，我们决不能辜负党中央、中央军委、毛主席和全国人民的信任，要打出军威、国威来！”

图 | 刘西元中将
而此时，朝鲜人民军主力被敌割裂与合围在朝鲜南部，正奋力向“三八线”以北转移，其首都临时迁至了江界。敌人的进攻发展迅速，势力急剧膨胀。当侵朝敌军率领13万人攻占了平壤继续北进时，中国人民志愿军4个军、3个炮兵师、1个高射炮团奉命秘密跨过鸭绿江，向预定作战地区开进。
为熟悉敌情、地形、民情，刘西元与梁兴初军长率先带着先遣队于19日进至朝鲜满浦，受到了朝鲜人民军后方基地负责人吴挺少将的接待。一见面后，吴挺就直奔主题：
“我军在撤退时，有3个师的全套装备、一个大型工厂和武器库，未来得及运出。你们可否派部队火速赶往熙川以北的狗岘岭去抢运这批物资呢？”
刘西元与梁兴初商量后，下令先遣队乘汽车火速赶往110公里之外的狗岘岭。在途中，汽车遭到了敌机的轰炸，无奈之下，不得不改为徒步前进。战士们冒着风雪于第2天深夜先敌占领了狗岘岭军械库。随后，在朝鲜人民军和群众的配合下，很快把武器装备和军工厂运走了。
在了解情况后，刘西元返回了国内，不等休息，他于22日随军主力再次踏上了入朝的道路。

图 | 刘西元（右）
10月25日，已经渡过江的38军与配属的42军125师，接到“志司”的命令：全军迅速集结于熙川以北的文明洞地区，准备歼灭南朝鲜军第8师于熙川以北。
因道路不熟、语言不通，所以部队前进的速度受到了很大影响。作为前卫的113师，虽然轻装，但是仍不能按要求赶到指定位置。刘西元即派出骑兵通信员传达命令，让113师有火车坐火车，有汽车坐汽车，火速赶赴熙川。但由于敌机轰炸，加上公路上又挤满了北撤的朝鲜车辆和群众。这样一来，过了规定时间，军主力距熙川还有60多公里。
对打好入朝第一仗，38军的决心很大。为此，刘西元与梁兴初军长、江拥辉副军长、管松涛参谋长慎重制定了作战计划，几个人反复研究，仔细推敲每个细节，并对各级指挥员强调了一定要慎重初战，不打无把握之仗。

图 | 刘西元和爱人的合影
基于当下的情势，38军的部署是：113师担任主攻；112师迂回熙川以东断敌后路；114师为预备队。
10月28日，113师338团进至熙川，准备对守敌南朝鲜军第8师1个营发起攻击，但此时112师来电报告：据朝鲜人民军情报，熙川守敌为美军1个“黑人团”，兵力约千把人。
这与“志司”通报的守军1个营的情况出入太大。于是，刘西元一面向“志司”报告，一面和梁兴初军长商定，认为对美军作战要慎重。刘西元想到，当下依靠338团的兵力，无把握消灭敌人，只能等待距离还有十几公里的师主力赶到后，由339团、338团为主攻，337团为预备队，于29日发起攻击。
进攻因此推迟了一天，部队在熙川城里扑了空。经审问俘虏，得知敌主力已南逃，并无美军“黑人团”，失去了歼敌良机。338团追了上去，只截获了敌后卫5台汽车，车上全部是饼干、威士忌等食品。

11月13日，在大榆洞召开了中共志愿军党委第一次扩大会议。会上，军长梁兴初受到了彭德怀的严厉批评。彭总大发脾气地吼道：
“38军动作太慢了，特别是打熙川，告诉你们敌人只有1个营，你们说有一个‘黑人团’！什么‘黑人团’，吓了你们自己。如果下次打不好，军长要撤职，部队要取消番号。”
会后，梁兴初连夜赶回了38军指挥所，心情沉重地向政委刘西元通报了会议精神。他对刘西元说：“老刘，38军打仗从来没熊过，批评我梁兴初可以，但批评38军我想不通。”从话语中，刘西元听出梁兴初对彭总的批评，心里不完全服气。
一时间，指挥所里一反平日的喧闹，梁兴初铁青着脸瞪着墙上的作战地图，参谋们大气不敢出，走路都蹑手蹑脚的。此时，刘西元打破平静，他指出，战役没打好的责任不能只由军长负责，我也应该承担，整个军党委都应承担，只有这样，才能让全体指战员甩掉包袱，全力打好下一仗。
话落，梁兴初布满血丝的眼中似乎含着泪珠，紧握着刘西元的手，半天吐出一个字——“好”。

图 | 梁兴初在视察部队
11月16日，38军召开了党委扩大会，刘西元主持了会议。在会上，梁兴初传达了彭总对38军的批评并作了检讨，主动承担责任。接着，刘西元说：
“我们军是一支老部队，彭总批评是正确的，严格要求是应该的，我们要虚心接受，这一仗没打好，一军之长固然有责任，但不能归咎于军长一人，我当政委的也负有责任。”
112师师长杨大易非常难过地检讨：“因为听信了熙川有‘黑人团’的传言，给军首长下军心增加了困难，错失了战机，后悔莫及。一下仗如果打不好，没脸来见军首长。”在刘西元的引导下，此会开得很成功，军党委憋足了劲，打好下一仗的劲头更足了。

11月23日，韩先楚副司令员主持作战会议，决定38军配属42军1个师围歼集结在德川的南朝鲜军第7师。刘西元立即请求上级相信38军有把握单独完成攻打德川的任务，不必分散42军兵力配合38军。韩先楚疑惑问：“能行吗？”刘西元看了看梁兴初，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保证吃掉德川之敌。”
德川是朝鲜北部交通枢纽。此时，已成为敌军东西线的结合部、支撑点。攻下德川，可谓是“意义重大”。
11月24日，军指挥所通宵达旦，人员川流不息。经梁兴初和刘西元等人商量后，最后确定：113师经德川东迂回德川南，切断敌后路，由南向北向德川攻击；112师经德川西，由西向德川攻击；114师正面向德川发起攻击。简单的来说，就是一点点收拢，将敌人围困在德川。刘西元最后在地图上围德川画了个圈，把南朝鲜第7师圈在中间，然后搁下笔坚决地说：“彻底干净消灭它！”

在我主力攻击之前，我先遣队化装成南朝鲜军，潜入敌人后方。作为主力军的耳目，侦察敌军的行动。
在向军部报告情况后，先遣队连夜急行军一百余里，赶到武陵里。26日，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战士们炸毁了该桥。敌人为修复该桥，在近60架飞机掩护下向先遣侦察支队发起反复攻击，均被击退被迫放弃企图。当天，德川之敌被我军合围。
27日，刘西元驱车到达德川城，只见马路上塞满了俘虏和战利品。在战俘收容所里，一名美军顾问团成员，非常坦率地说：“真想不到，你们共军的反攻竟组织得如此巧妙而严密，简直是在梦中当了俘虏！”这天，毛主席发来了祝德川大捷的贺电，“志司”通令嘉奖38军。

图 | 邓华
面对胜利和荣誉，刘西元召集军党委成员，反复告诫要保持清醒头脑，戒骄戒躁，更好地完成今后作战。在战役总结会上，邓华副司令表扬了38军，并与各军首长称38军为“万岁军”。刘西元听后，立即站起来表示：
“实不敢当，没有上级的正确指挥，友邻部队的配合，我们也难完成任务，让我们同声欢呼志愿军万岁！”
会后，人民日报记者来到了38军进行深入采访，写出了长篇通讯《被人们呼唤的万岁部队》。
刘西元受到毛主席亲自接见，颇为感动
1951年3月，4次战役尚未结束，志愿军党委同志刘西元，随同邓华副司令回北京向军委汇报朝鲜战场情况。抵达北京的第2天下午，刘西元随同邓华驱车来到中南海毛主席的住处。
车还未停稳，刘西元就急忙跨出车外向毛主席问好。毛主席与刘西元握了手，关切地问：
“前线同志辛苦了！你这个人为何这样瘦呀？要请个医生来给你诊一诊。”

图 | 刘西元
刘西元听后，颇为感动。这时，邓华向毛主席介绍38军的情况。毛主席笑着打断说：
“知道啊，你们打了蛮好的仗，名气可大啦！”
谈起打仗，刘西元的劲头就上来了。说了敌人很怕我军打近战、夜战、拼刺刀、甩手榴弹，抄他们的屁股。毛主席听后很高兴，总结道：
“我们的办法就是利用敌人的弱点，发挥我们的长处。”
当晚，毛主席设宴招待了刘西元。吃饭时，毛主席详细询问了战士们在前方的生活情况，刘西元如实报告。毛主席听后，深沉地说：
“我们的战士太辛苦了。国内人民正在想办法帮助前方克服困难。我们的总理、朱老总他们，都在亲自组织群众给前方同志们做炒面、做干粮，你们在前方吃到这些东西没有？”

毛主席的关怀，使刘西元难以抑制住泪水。他郑重地说：
“请主席放心，前方的困难已经有了好转。为了保卫祖国，支援朝鲜，不少指战员在战场上同敌人拼断了刺刀，打完了子弹，就用牙咬、手抓，拳打脚踢，同敌人撕拼。”
4个多小时的接见，终于结束了。刘西元带着毛主席的关怀和指示，重返朝鲜前线，向部队传达了谈话精神，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情绪。
1952年5月，刘西元回国，在解放军总政治部先后担任青年部副部长、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全国青年联合会主席。
胡耀邦问刘西元要不要出来工作
1955年，刘西元被授予中将军衔，成为了年龄最小的中将成员之一。1964年6月，刘西元出席了共青团三届九中全会。在这之前，随着年岁的增长，刘西元发现自己在这个岗位有些不适合了，于是，他就向组织提出了离开团中央的要求。
在他递交了申请报告后，身为团中央第一书记的胡耀邦看过后，批示了“同意”。
1968年国庆前，心力交瘁的刘西元接到了周总理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参加天安门观礼活动。刘西元手捧烫金的请柬，心头涌上了一股酸楚。次日，他穿上了有关部门为他量身订制的军服。
站在镜子前，他不停地纠正在每一处细节，还时不时地询问爱人的意见。他说：“要穿得正式一些。”这天，刘西元如约登上了天安门城楼，迎来了自己的春天。观礼结束后，周总理设宴招待了大家。后来，他才知道，在拟定观礼人员的名单时，周总理特意添上了刘西元的名字，这份特殊的关怀，令刘西元感到无比地温暖。

1969年，刘西元起任兰州军区、南京军区副政治委员，享受大军区政治待遇。在工作中，他兢兢业业，为培养大批优秀军队干部作出了重要贡献。1983年12月，刘西元被批准离职休养。
虽然从岗位上退了下来，但刘西元还时常关注着党、国家和军队的事情。有时候，他也会向中央、军委提一些意见，不少意见都得到了认可。话说，退休下来的刘西元，空闲日子多了很多，除了写写回忆录外，还会与老战友们一起谈话聊天。
1984年12月的一天，胡耀邦来南京视察。他第一个给在南京居住的刘西元打了个电话，“老刘啊，我打算到南京了。”刘西元很高兴地说：“欢迎欢迎啊！”
晚上，忙完一天工作的胡耀邦，驱车去了刘西元的家。一进门，两人热情地打了招呼，相互嘘寒问暖。刘的爱人从厨房拿出一盘果盘，摆在客厅的桌子上。就这样，两个老友谈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把话题就引到了在青年工作的那个时候了。
毫不夸张地说，青年工作一直伴随着刘西元。1930年，13岁的刘西元加入了中国工农红军，在瑞金红军学校时，校长兼政委的刘伯承就很欣赏他的才干，想让他担任党支部青年委员、团支部书记。

1934年，朱德到红军学校要青年干事，一眼就相中了年仅17岁的刘西元。随后，他被任命为红一方面军直属队党总支青年干事。
新中国成立后，刘西元与胡耀邦成为了“同事”，一起在青少年工作中相互成长与进步。毛主席曾这样对刘西元说：“你对共和国的青年事业有大功的！”
在交谈中，胡耀邦得知刘西元已经是离休状态了。他就问道：“要不要给你作什么安排？”刘西元听后，笑着说：“退下来是我主动提的，应该让年轻人接担子了，我不希望组织上再给我安排什么职务了。”
胡耀邦很认同刘西元的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图 | 刘西元的墨宝
在告别之际，刘西元表示自己退下来后，有很多的时间。如果胡耀邦再到南京的话，那有时间可以再一叙。
刘西元的晚年生活过得很是安逸，他常常把这种幸福看作是在革命战争时期付出的另一种回馈。
2003年7月14日，刘西元因病在南京逝世，享年8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