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猪

思雨

                      杀        猪

    杀猪，曾是农村一道风景，既有惊恐，又有乐趣。儿时的我曾见过在家庭杀猪和在集体院里杀猪的场景，感觉大同小异，只是场面大小不同罢了，已三十多年没见杀猪的了，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很有意思，在我的思维中立时便会产生瞬间的惊悚，接着便是乐趣，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记得在我小时候，在我家的猪圈里，每年都养着一头猪，以白色的居多，祖母和母亲喂养的很细心，因为这是重要的来钱门路，有的时候，除了一日三时喂养，还要加食，猪就上膘快，每年进了腊月门，都已长到了二、三百斤，到了膘肥体壮的状态，这时候我就想起了一句成语“人怕出名猪怕壮”来，猪长的既肥又壮的时候就该宰杀了。父亲就提前跟住在村西北头的屠夫打声招呼，说大约什么时间家里的猪就好宰杀了，便一起商量着定个时间。等到了预定杀猪的这一天，父母很早就起床忙活着做好杀猪准备，父亲就去请屠夫，帮着屠夫把杀猪的工具拿来，母亲就把锅里舀满了水，把灶膛里填上了木头，急忙拉着风箱，烧开了水，等屠夫一到，就把吃饭的矮桌子搬到院子里，南北放着，擦得干干净净。
    屠夫抽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父亲就把街坊邻居叫来了四、五个人，帮着抓猪，一起进到圈里，猫着腰向猪扑去，有的猪很愣，人一靠前，它就跑着、跳着、叫着，我父亲就一边唤着它，一边喂着它，等它老实了，就一拥而上，有捉着耳朵的，有扯着猪尾巴的，有捉着腿的，把它按倒在地，赶快系好了扣子，大家便七手八脚地把它四条腿捆起来，用圆木头杠子从猪圈里抬到矮桌子上，这时候，屠夫赶紧指挥着把猪摆好位置，顺手拿起磨得锋利足有一尺多长的杀猪刀，朝着猪的喉咙处捅了进去，刀一拔出，猪身体里的血便喷涌而出，流到事先准备好放了盐的大盆里。这时，猪的叫声很大，很惨烈，叫着、叫着声音变小了，不一会功夫就只在胸腔里哼哼着，再后来连哼哼也哼哼不出来了，只有腿在蹬了几下。猪血放完了，屠夫便用杀猪刀在猪的后蹄的皮上划开一道小口，再用一个圆形的钢钎在猪全身的皮下捅遍，然后，抽出钢钎，将嘴贴在刀口处，只见他腮帮子鼓得很大，用力向猪的身体里吹气，有的屠夫用气泵往里打气，方式不同。一会儿工夫，猪的身体就开始膨胀，全身都鼓胀起来，就像个气蛤蟆似的，浑身鼓胀着大了许多，四条腿绷直着，我当时就好生奇怪，这屠夫的门道还真多，力气还真大，能把这么大一个猪吹起来，确实了不起，后来，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紧接着，我看到的就是给猪褪毛，我家院子里闲置着一口16印大锅，母亲急忙把烧开的直冒热气的水加到了大锅里，屠夫招呼着几个人抬着猪放到开水锅里，不停地向猪身上浇开水，一会儿工夫，猪身上的毛用手就能拔下来了，屠夫拿出刮猪毛的工具，一边刮着，一边冲洗着，把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猪刮洗的干干净净，一个白光光的猪呈现在人们面前，看着也很好看了，等几个人又把它抬放到矮桌子上，屠夫就开始给它开膛了，动作很娴熟，不一会儿，猪的内脏全部裸露出来，屠夫便把猪当作自己心仪的工艺品，在上面雕刻，先将猪的心、肺、肝等内脏割下来，挂到架子上，再将猪的大肠、小肠、猪肚掏割下来，就开始翻肠，把猪的肠子翻过来，倒掉里面的粪便，用盐和碱搓揉几遍，再用清水清洗几遍，觉得差不多了，再把它翻回去，曾听许多人说过，看过翻洗猪大肠后，一想起来，就不太愿意吃炒大肠了。
    杀猪的时候，孩子们都愿意来凑热闹，看看是怎么杀猪，再就是爱要猪尿泡，屠夫把猪尿泡掏割下来往往愿意给孩子们玩，那时小伙伴们都等着、争着要，抢到手的就得意洋洋，把它冲洗干净，吹起来，用线扎起来，就像个气球，扯着线，吹打着飞来飞去，就图个热闹。说起猪尿泡来，还引出一段故事，那时老家正轰轰烈烈地唱《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样板戏，演唱《智取威虎山》时，饰演座山雕的没有道具，有人让他理光头，他不愿理，有人就建议戴个猪尿泡，正好有杀猪的，就去要了个猪尿泡戴到头上，把个座山雕演得更有趣味性了，一直在家乡被人们传为笑谈。
    改革开放前，老家每个生产队里都养着几头大肥猪，到了过年过节的，杀一头不够分的，有时一连杀三、四头，这样的场面很壮观。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听到惨烈的猪叫声，就飞快地向猪叫的方向跑去，到了那里一看，院子里已站满了人，还站着三、四个屠夫，院北面“一”字排开摆放着挂猪肉的架子，院中央竖着并排放着桌子，这时已杀了一头猪，摆放在桌子上，还有一头猪跑着，一头猪惊叫着，这次杀猪的方法不同，只见一个屠夫手里拿着带铁钩子的杆子，猫着腰、低着头，两眼紧盯着正在跑着的那头猪，一个箭步冲上去，挥舞着钩杆，朝着猪的喉咙处钩去，一下子就把猪钩了个结实，被钩杆钩着老老实实地走，这时，几个人快步冲上去，拽住尾巴、扯住腿、揪着耳朵，抬到了桌子上，屠夫对准了猪的喉咙部位，一刀刺去，只听猪惨烈地叫了几声，就把腿伸直了，那头见了宰杀伙伴惊叫的猪，也用同样的方法被宰杀了。集体杀猪留给人们的印象是场面大，热闹，现在回忆起来，仍记忆犹新。
    随着时代的变迁，现在都是雇人杀猪，或把猪拉倒屠宰场宰杀，很少看到过去的杀猪场面了。过去杀猪，留给我们的是一种记忆，一种乐趣，一种对过去时光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