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远齐名的夏圭

甲丁

伍勇读史笔记之四十三｜与马远齐名的夏圭  

2024-03-03 09:17                                            

发布于：四川省                                    

南宋 夏圭《雪堂客话图》北京故宫藏

夏圭与马远，同乡（杭州），同样不知何年生何年死，同为南宋画院待诏，同为“南宋四大家”之一，画风大体相同，所以历史上把“马、夏”并称。

南宋 夏圭《溪山清远图》局部 台北故宫藏

夏圭的画有两种。一种是偏于清刚的，如《溪山清远图》卷（全图见末尾）。此图纵46.5厘米，横889.1厘米，图中一条山溪流于当中。近景多是连绵不断的大石块。一组一组的，有聚有散。大石块中画有丛树，丛树中显有楼阁。远景是若隐若现的山峦，亦重叠垒嶂。山石的皴法，不完全是大斧劈，或用小斧劈皴，或用披麻皴、点子皴、拖泥带水皴，水墨也较清淡。山上的丛林用直线勾干，一笔而成，用点子簇叶，点子也较清刚，不似马远那样浓重，全画纯用水墨。汀渚处，用淡墨一扫，略有点勾，画面依然是刚性的，但不似马远之画那样刚劲、雄健，而是在刚性中含有一种清逸之气，隽秀而峭拔，所以特别给人清刚秀逸的感觉。

南宋 夏圭《烟岫林居图》北京故宫藏

南宋 夏圭《梧竹溪堂图》北京故宫藏

夏圭的另一种画则如马远。传世作品中，小品和长卷居多。如《烟岫林居图》，纨扇形。烟云中，二个远峰，近景是山旁水畔处一片树林，一户人家。树干和马远的画法一样，用方直线勾画出反复弯拐的形状，树叶用墨点或勾写，远山上随意点几组浓墨，点和勾连同湿润的墨色，皆草草且简略。夏圭的《梧竹溪堂图》尤似马远，梧树多弯(此为马、夏画树的共同特征)，用方直的线勾勒树干和夹叶，竹叶如铁钉，远山只勾一线，沿线下渐略，抹以淡墨淡色。

南宋 夏圭《山水四段图之烟堤晚泊》纳尔逊美术馆藏

夏圭长卷《山水四段图》也是他的代表作，此卷图分为《遥山书雁》《烟村归渡》《渔笛清幽》《烟堤晚泊》四段，各段景致如题，又统一为整体一景，画法似李唐的《清溪渔隐图》。

南宋 夏圭《江头泊舟图》小日本岩崎小彌太男收藏

《江头泊舟图》也是横卷。图中，前面的一石滩，上面着重墨横扫，侧壁用钉头线竖画，以用笔方向的不同和疏密程度不同表现其质感。远渚用淡墨横扫。树叶的墨点比马远、李唐的墨点刚性更强，但韵味逊之。远处山廓依旧是仅露顶尖，用一根线勾出不完整的山顶外形，线条下略加淡墨一抹，着墨极简，山形虽仅露“一鳞”、“半爪”，然全貌已在想象中矣。夏圭和马远一样，以“一角”的笔墨表现全貌的景致，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南宋 夏圭《西湖柳艇图》台北故宫藏

夏圭的画也有比较精致的作品，如《西湖柳艇图》。这幅画写柳堤湖舍，整齐严谨，远处的人物亦刻画逼真，笔调沉着含蓄，明媚秀润，与他一贯的刚硬纵横的画法大异其趣。但是这类作品不是夏圭的突出风格，也不能代表南宋山水画的主体面貌。

南宋 夏圭《湖畔幽居图》大阪市立美术馆藏

总的来说，夏圭山水画的主要面貌和马远差不多。一角取景，刚性的线条，坚硬的石质；减笔、拖枝、斧劈皴，水墨淋漓，弯弯拐拐的树干。近景浓重，远景简练，咫尺千里的感觉特别强。马、夏大同小异之处，如：马远用笔较尖，笔法爽劲；夏圭用笔略秃，笔法苍润。马远画山石多用大斧劈皴，刚猛而劲利，线条一般较长，且清晰；夏圭画山石，大、小斧劈，长、短披麻，点子，拖泥带水等皴法都用，以至于有部分画轮廓线被冲浸，略有模糊感。有人研究夏圭山水画，说他作山石先用笔蘸水皴擦，然后落墨，故水墨浑融，苍茫淋漓，别开生面。

南宋 夏圭《山水》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一般说来，马远的笔法较严整，夏圭的笔法较草率；马远画房亭殿阁线条整饬，夏圭画房亭殿阁线条则随便不规则，或断或续，亦点亦线。马远画松针多车轮状，往往用浓墨线勾后，再加淡墨线或花青色复勾；夏圭画松针亦有车轮状，但更多是芭蕉扇状，无复笔，松针根数比马远画的松针数更少，且草草。马远点叶整饬湿润，夏圭点叶多干燥、尖刚，亦显草草，似乎夏圭的画中显示出的急躁情绪较之马远更甚。《格古要录》云：“夏圭山水，布置、皴法与马远同，但其意尚苍直而简淡。喜用秃笔，树叶间有夹笔。楼阁不用界尺，信手画成，突兀奇怪，气韵尤高。”在取景方面，世传“马一角”，“夏半边”，较之二人作品，似乎“一角”、“半边”皆有，并无不同之处，夏圭用笔比马远更简略且草草，然其浓淡远近效果更佳。明朝的刘泰在《菊庄集》有题夏圭的山水诗，云：“夏圭丹青世无敌，远近浓淡归数笔。”

南宋 夏圭《山市晴岚图》大都会博物馆藏

夏圭的山水画也是师法李唐的，明朝董其昌谓：“夏圭师李唐，更加简率，如塑工所谓减塑，其意欲尽去模似蹊径。而若隐若没，寓二米墨戏于笔端。”虽然夏圭有些画像是受了马远的影响，但马远也是学李唐的；夏圭有些画又像是受了范宽和米芾的影响，而李唐前期绘画就是师法范宽、米芾的（李唐后期可能偶尔也会用前期的画法），这些正是夏圭学李唐前期画风所导致的。

南宋 夏圭 (传)《平湖泛舟图》藏处不详

夏圭的年龄虽然比马远小些，但在当时的声誉却并不低。据南宋词人、文学家周密的《武林旧事》所载，南宋御前画院十人，夏圭即居其一。他与前一辈名家苏汉臣（主要画人物）、马和之、李安忠（主要画花鸟、走兽）、李迪（主要画花鸟竹石、山水小景）、林椿（主要画花鸟、草虫）、吴炳（主要画花鸟），以及马远等人，同受优遇和重视。明朝宿儒王汝玉说：“宋之南渡，马、夏称首。”明朝吏部尚书陆全卿诗赞夏圭曰：“但觉层层景不同，林泉到处生清风。意到笔精工莫比，只许马远齐称雄。”元代书法家俞和题夏圭《晴江归棹图》诗更谓：“世称夜光无与敌，何如夏君神妙笔。苍然劲铁腕有灵，开图展对人爱惜。”

南宋 夏圭《溪山清远图》之一 台北故宫藏

南宋 夏圭《溪山清远图》之二 台北故宫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