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862685448 于 2016-12-2 18:02 编辑
姥姥家外宅的香椿树 外祖母家坐落在古滦河右岸的一个小村庄,院落的外宅遍植乔灌木和花草。那里,是我童年常住姥姥家的乐园…… 一场春雨过后,草绿了,花开了,树木也忙着打苞发芽,展叶吐绿。三棵挺拔高大的香椿树以及他们膝下的树孩子,也相继展开小拳头,挺立在枝条顶端,探头探脑地张望这蜂蝶翻飞的大千世界。 你看,大姆指般粗细的枝丫上,长出了棕红色又肥又厚的香椿芽。不两天,壮芽展开就是嫩叶,用指甲一掐就断。颜色淡绿,还带着点红色,虽然没有花那么鲜艳,但是那种浓郁的气味,可以弥漫整个村庄。于是,“咔吧、咔吧”掰香椿芽的脆响,“兹拉,兹拉”香椿炒鸡蛋的鲜香,诱人神往! 低矮处树孩子头顶上的香椿芽,很快被掰秃了,必须爬树或者借助工具才能採到更高处的椿芽。而上树采香椿芽的拿手活,非属舅家的翔哥莫属。只见他手执舅舅给他制作的竹竿网兜和铁丝长钩,轻便地爬到树杈处稳住身子,两手并用,不一会就采满网篮,灵猴一样轻巧地回到地面,就等着吃“烙香椿火烧”了。只见舅妈把香椿叶芽洗净、剁碎,加上打破的鸡蛋和适量面粉,搅成糊状,灶膛烧火将大铁锅加热,将搅拌均匀的糊糊摊在锅底,整个锅底只烙一个盖帘那么大的“香椿面鱼”或“香椿火烧”。全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分而食之,其乐融融。 入夏后,香椿树的枝叶开始旺长,香椿的叶子跟杨柳榆槐不同。一张大叶上两边分别长出二十多张小叶,像春天放飞的蜈蚣风筝,又向端午龙舟竞赛木船两侧的船桨。后来才知道,其植物学名称叫羽状复叶,小叶长椭圆形,叶端锐尖,像羽毛一样对称排列在复叶的主脉上。一片片复叶像大蒲扇,又像天然的大绿伞,为人们遮荫献凉。 如果你站在树下观瞧,还会发现在绿阴深处,已经长出像没开花前的小葡萄串一样的花穗,倒圆锥形的聚伞状花序,小花米粒般大小,白色,有香味。花穗下垂。不久,青绿色的串串果实就会显现出来。浓浓荫影的香椿树下,有花有叶还有果,的确是老人、孩子乘凉聊天抓蚂蚱的好地方。 晚秋,香椿树上的复叶,变成了一面面随风飘舞的旗子,黄的,红的,一阵轻风吹来,满树的叶子带着淡淡的轻香,飘飘落地。而此时树上穗状的“朔果”已经成熟。花生米般大小的果实,长椭圆形,有五个侧面,分别长出五个革质的果皮,红褐色,每片果皮前端开裂翘起。远远望去,像一窝追随母亲的鸡雏,再看又像一簇簇悬在裸露枝头的“倒挂金钟”。和我同样常住姥家的姨表姐彩云,就特别喜欢香椿树成熟了的果实。央求翔表哥帮助将其全穗采下,经过她精心加工装饰,挂在窗前,与春夏间的“风铃”媲美。 到了冬天,香椿树只剩下了直挺挺的树干和分叉的枯枝,但它们像责任心很强的哨兵,在寒风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护卫着满园休眠的草木和自己的子孙,笑迎雪花飘落,身披银盔冰甲,默默孕育着:明年再长出更新鲜的枝叶花果,与天地万物共享生态平衡。 七八十年的沧桑岁月,姥姥家的外宅早已荡然无存,唯有那香椿树的嫩芽和花果影像,尚依稀在脑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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