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故事——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秋月

李治，字季兰，唐朝女诗人。
李冶才华横溢，容颜美丽，“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唐才子传》）。

唐代尊崇道教，大量女子出家。加上唐朝风气开放，就形成了唐代特有的女冠现象。女冠者，道姑也。
李冶，据说她在六岁时显露诗才，做出咏蔷薇诗：
经时未架却，
心绪乱纵横。
已看云鬓散，
更念木枯荣。
李冶的父亲大吃一惊，断言：“此女子将来富有文章，然必为失行妇人矣。”于是将她送入玉真观修行。
“架却”，谐音“嫁却”。 她父亲认为此诗不祥：小小年纪就知道待嫁女子心绪乱，长大后恐为失行妇人。而这也不幸被他父亲言中（原文：季兰五六岁时，其父抱于庭，令咏蔷薇云云。父恚曰：“必失行妇也。”后竟如其言）。

李冶即使进了道观，做了女冠，亦是风流人物，我行我素，与当时名士多有往来，如名士朱放、僧人皎然、茶圣陆羽等人。李冶与他们吟诗作赋互诉衷肠，《相思怨》就是她感情真挚热烈的一首诗：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
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诗中所流露的情之浓烈，爱之深厚，令人动容。
“士有百行，女惟四德，季兰则不然也。形气既雄，诗意亦荡，自鲍昭以下罕有其伦。”

有一次，她和诸位名士在开元寺聚会，在座的刘长卿有阴重之疾（中医称为“疝气”，病象是肠子下垂，使肾囊胀大），李冶放肆地拿他开玩笑，吟了一句陶渊明的诗：山气日夕佳（与疝气谐音）。刘长卿则对曰：众鸟欣有托。举座大笑。一位女冠，竟豪放到与众男讲黄色段子，也果真是难得。
只可惜，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只能是男人生活中的点缀，没有男人肯为她抛开世俗之偏见，将她迎娶。任她付出再多，但到头来，也只能是孤灯一盏，黄经一卷。她的才情与美丽倾倒了无数才子，也注定了一生无数悲欢离合。

《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一诗中，她内心的痛楚哀怨让人一览无余。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
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
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
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
陆郎本是她最爱，为之付出炽烈情怀。但人世无常，她终身未嫁，尝尽相思之苦 ，终成梦一场，空嗟叹罢了。

有人说，李冶是半娼半道，此论应有不妥。李冶虽纵情豪放，却是和娼妓大有不同。娼妓是卖色或卖艺。但李冶并不做交易，她只是以她的真性情去结交异性。
后来，她韶华已逝，德宗皇帝闻名召她进宫，见后笑到：原来是一个俊老太太啊！皇帝兴味索然，询问一番后，就让她回道观去了。
后来这个德宗皇帝，在将领朱渍叛乱后，闻李冶曾写诗给朱渍，便将其以罪处死。
可怜李冶风华绝代，才情横溢，却又以才获罪，成为了政治倾轧的牺牲品。

《八至诗》
至近至远东西，
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
至亲至疏夫妻。
这饱经人事沧桑的诗句，虽然短短几个字，却融入了多少爱恨，深刻地揭示了夫妻之间的微妙关系：夫妻间可以誓同生死，也可以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敏感，对人情世事的深刻洞察，李冶兼而有之。

这首诗现在看来，和顾城的《远和近》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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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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