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古村奇石

清梦

生我养我的赵沟古村，有奇树，更有奇石。

　　曾任老师后退休、我称之为爷的赵清枢先生，于2012年编撰出版了《赵家族谱》。书中关于赵沟古村的记载中，有这么一个关于奇石的故事：

　　传说，古村前后左右有九块三间房屋大小的巨石，是九兄弟。远古的时候，这九兄弟都居住在深谷两边的高山顶端，每天子夜时分都不约而同地离开驻地，到糖河（塘泉）饮水，黎明前再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

　　有一天深夜，他们在塘泉相聚快乐共饮时，感觉水质和往常大不一样：不知为何就变得更加甘甜、温度适宜。九兄弟个个都高兴极了，喝足了还不愿意离开。便休息会再喝，周尔复始。有的喝醉了，有的走不动路了，都忘记了该返回的时间。待到猛地清醒过来，想起该赶路时，便着急起来各奔东西。结果是，天破晓了，九兄弟没有一个能够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天神便把他们变成了九块石头，安放在了现在的位置。

　　有一块石头的一端全部扎进了塘河水里。从远古喝水喝到了现在。因为有碍行路，古人曾想将其移开。什么办法都想了，就是挪不开半步。据传说，白天你在石头上好不容易凿个眼，到了晚上就会长得严严实实。有一个年轻人不服气，用铁锤轻敲了一下，顿时双手麻木，五指合不拢，并看到巨石流出了黑红黑红的血水。村人认为是神石，就再也没有人敢动一动这块石头了。

　　九块奇石，镇守着古村，守卫着古村的安宁。

　　千百年来，这九块奇石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人行小道都是绕开巨石走。村里人相信，这九块奇石会给村上人永远带来好运。

　　记得是1964年的一天晚上，队上开群众会。住在村北头的法兵叔叔两口子还没有到会。我自告奋勇告诉在驻村的工作队长去叫人。那是一个有着明晃晃的月亮的晚上。法兵叔婶两口子正在推磨。我说“叔叔，队里开会就差你们了！”刚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发现，距磨道有四五十米的地方的一块巨石上突然出现了一串小灯笼就如电灯泡一样明亮。“鬼火”！法兵叔叫了起来。只见一串6个亮如灯炮的灯笼，从巨石的东侧上来，一字型地排着队，跳动着，从巨石上跳下后，往后小塘（当时是座亩，大路从庙中间穿过，现无存）方向行去。“谁敢走过去看看？”我问法兵叔。“你就是给我一百块钱，我也不敢去看。”法兵叔说。那块巨石就是九块巨石中的一块。当时巨石的边有一株上了年纪的柏树，大多数的时候，村上人会在巨石上坐着聊天。女人们会坐在巨石上做针钱活。巨石靠东的一面是悬崖，我至今没有弄清楚，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是传说中的“鬼灯？”“鬼火？”但它们又是如何从悬崖那面上到巨石上的？最后又消逝到了哪里？现在想起来仍是个谜。月光下，道路都照得通明。一串“鬼灯”跳动着，一排，从巨石上落下。两个大人和孩子，在几十米外看着，没有人敢走近一步。

　　在古村的西边上坡跟处，有上下两块巨石，一块平躺着，另一块直立着。这是传说中的老大背老九，背到此处天亮了，便化为了两块巨石。老大的身躯表面是条路，人们一代一代从其身上走过；老九站立着，一刻也不懈怠，警惕地眺望着半个古村的动静。直立的巨石更是人们背柴、挑担经过此处的休息处。把一捆柴直立起靠着或是把扁担放在直立的石头上，然后就可喘喘气休息会。文革时，这块石头处是我们小学生用“纸广播”广播毛主席最新指示的地方。这里地势相对较高，喊话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

　　离大槐树不远处，有一块巨石，朝上的一面相对较平缓。生产队时，队上分蔬菜时，经常在上面按人口多少摆成大堆小堆，每家挎个荆条筐去拿走一堆即可。那也是我们一群孩子们最喜欢爬上去玩的地方。

　　糖河（塘泉）边上的那块巨石朝上的一面是个斜坡，有七八十度，一端伸进糖河的渠沟里，朝朝暮暮都在饮着糖河水。我曾在这块石头上躺着睡过觉。暑天的晚上，天气很热。这块石头却很凉爽。在上躺一会就会感到周身透凉。但要小心不能睡着，一不小心就会“哧溜”到水渠里。我还在这块石头上晒过红薯片。因为朝上的一面有点陡，有的红薯片滑掉到了水里。我下去捞出来再摆放上去。

　　其他的几块巨石分别位于下场安柱哥家屋后的老槐树下、上南头等地方。在古村的外围。或平卧，或站立。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尽职尽守，不曾离开过岗位一步。
　　在东面山梁上面的仁山岭上，一个叫“久歇”的地方，也是几块巨石，那是拾柴人从山上下来必须经过且休息的地方，所以叫“久歇”；离“久歇”的下方不远处，有更大的一块巨石，朝上的一面比较平整。那是我小时，和一群男女孩子放牛时喜欢久坐的地方。一块巨石耸立着，坐在上面，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一群牛在周围的灌木丛里安祥地吃草；一群男女孩子，坐在巨石上，说笑，女孩子们或纳鞋底，或搓麻绳；男孩子们，更多的是抓石子玩。1974年，我高中毕业后在家务农。有多次放牛时，我独自站在这块巨石上，向远方眺望。无论你怎么看，只能看到蓝天和远山，我不知道一个农村孩子的出路在何方。我渴望有一天能走出古村走出大山，能成为城里人。但数十年后的今天，我却渴望还能回到放牛的日子，和那些同村的男女孩子尽情地呼吸着山里清新的空气，到山上采点五倍子尝尝那带点药的味道、尝尝野葡萄的酸甜味。想想就会醉了。

　　巨石能够被写进族谱，可以古村人祖祖辈辈对巨石的敬畏。古村的祖先，一定是充满着智慧善待自然的。不动九块巨石一丝一绺，整个古村的布局巧妙地位于九块巨石的包围之中，九块巨石首先为村子提供了镇村的作用。巨石还方便了村人的晾晒衣物和庄稼，方便了村人三三两两的坐卧休息的，挑担扛柴累了，往巨石上一放，就可松口气，定定息。此外，巨石还为人们放牛牧羊遇到刮风下雨提供了避雨御寒的场所。尤其是“久歇”下面那块巨石，巨石下面有24个旮旯，每个旮旯都能容下一人，一定为许多村人提供了避雨遮风和躲避战乱的机会。

　　古村下面的河滩里也有不少的巨石，记得秋天，每块石头上要么晒着柿瓣，要么晒着红薯片，有的还晒着粮食。夏天的中午，我们一群小伙伴到河里摸鱼捉螃蟹时，把弄湿的衣服放平在灼热的大石头上，要不了多长时间衣服就干了。上个世纪末，外地有人发现河滩的石头有的为重晶石矿石，私挖乱采下来，有的巨石永久地消失了，成为古村人心头永远的痛。好在，传说中的古村的九块巨石还在，仁山岭上面那块24个旮旯巨石还在，心里多少还有些慰藉。

　　古村现在正在进行旅游开发。古村的年轻后生大外外出打工、落户他乡了。现在生活在村里的，大多为年老体弱和年幼的孩子，有的生活现在还处于贫困状态。古村的保护和开发，首先要考虑到古村人的利益，要以生活在古村的人民尽快脱贫走上富裕道路为要务。古村人得不到好处的开发、破坏环境的开发只能是毁祖先基业、慷古村资源之慨，得到的是暂时的利益，失去的是古村数千年的生态维系、代代相传的邻里互助的美好风尚，将被子孙后代所唾弃。

　　古村赵沟，我的故乡，不但有保存较完好的明清古建筑，有古树古槐，还有糖河古泉，更有奇石！正是多块奇石，镇守着村子的东西南北，护佑着古村的平安和祥和。
　　作者简历
　　赵安金，渑池县段村乡赵沟村人。网名：红土高原。参过军，打过仗，任过检察官，立过功，受过奖。2016年7月被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与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授予 “全国模范检察干部”荣誉称号。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