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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西的日子(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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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2-8 19:40: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鑫莹 于 2013-10-11 20:14 编辑


入住仓库
    69年3月11号晚在队长家完饭后,我们仨拖着沉重的泥鞋,在队长的带领下费力地往仓库走去,奇怪!刚才并没觉得脚底下有多沉重。到了仓库,队长亲自为我们打开门,两扇木轴木门“吱呀”一声被队长推开了,仓库有一多半的地方是空着的,另一少半堆放着稻种。里面已经放上我们仨的箱子和行李,三张单人竹床一条线顺着摆放着,每床间隔约一米左右,这块空地至少有28平米。队长随后就把钥匙交给我嘱咐说:“睡觉时把门闩上,不管有什么声音或敲门的都不要开门,”说着队长就要回去。

   “哎!队长,我们跟你一起走,到你家烧点开水。”我急忙跟队长说,队长的表情我们看不到,但是从语调上感到:你们女孩事真多!他随口答道:“那快点哦!”我锁好门和另外两同学都带上从家里带来的热水瓶又跟着队长,深一脚浅一脚到了他家。我们不想惊动队长媳妇准备自己烧开水,如豆的油灯被放在厨房最高端,就在我们的上方晃动,昏暗的让人脑袋发晕。

    我自告奋勇坐下点火烧水,好一会也点不着烧柴还浪费了很多根火柴,队长只得把他的小人从床上喊起来帮我们烧水。我们真是千恩万谢!只见她拿起一根竹筒对着我一直烧不着的树枝,鼓起腮帮子用力吹着,反复了几次,火呼啦窜起来了。一锅开水不一会就开了,揭锅盖的时候差点把油灯晃灭了,满屋哈气根本看不到暖瓶的口,队长小人亲自为我们灌水。看她那娴熟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看暖瓶嘴,哗哗的就是往里灌。我们都看呆了,乖乖!这么暗的环境看得那么准真是需要功夫的。当提着暖瓶准备往回走时我的脑子突然冒出:“要能洗个热水澡那该会有多美!”的奢望,在那个环境下这个想法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唉!住在仓库实在不方便,热水凉水都要出去打,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把热水瓶放好后,我们根本无法顾及队长是否反感,立刻又拿着洗脸盆到队长家舀凉水。一个人打手电筒在前面带路,两个人各端着一脸盆水,小心翼翼地跟着手电光走,手电光之外漆黑一片好像万丈深渊、分不清天和地,好像这天还未曾被盘古开辟过,我们歪着头战战兢兢地跟着手电光挪着步。这样折腾了两个来回,差不多九点多。然后,分别洗漱,等一切就绪将近十一点,躺下后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这时候,仓库里的老鼠开始工作,先是在粮堆上相互追逐打闹,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我被惊醒不敢再睡。老鼠工作范围在扩大,不光在稻种上撒欢、追逐、打闹,还跑到我的被上,吓得我连忙踢被子、挑被子。折腾半天老鼠并不消停,“簌、簌、簌”我被一阵声音吵醒,原来这些老鼠不知什么时候闻到我同学从家里带的吃的上了,跳进存放食品的敞口包里开始啃吃糕点。我跳起来,打开手电照着放有点心的包,两只老鼠“嗖”一下从包里窜出。这时候,卢利霞、候振亚也醒了吓得不敢靠前只是用手电晃,老鼠并不在意。我赶跑了老鼠,把点心包拽到床前,谁知老鼠当着我的面照样跳进包里,我气得坐起来用脚踢包老鼠不得已从包里跳到地下逃走了。

    直到后半夜,瞌睡的我再也控制不住,任老鼠在被子上来回跑也顾不上,沉沉地睡去…早上发现我们的暖瓶塞子全被老鼠啃了,剩余部分和暖瓶口平无法拿下来。结果,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特地到公社的供销社买的暖瓶塞子。

    从第一顿饭在队长家吃开始,因为没有做饭的地方我们一连吃了十天的派饭,差不多吃遍了全村人家,喝水、洗漱是到哪家就在那家烧水。那时候,全村才十九户人家。

自己开伙
    因为,第一年是吃国家供应粮,我们仨不和先来的老知青在一起吃饭,得自己做。直到第十一天,队长才专门给我们新来的仨找了一个做饭的厨房,是跟外来烧砖的五个男青年合用一个灶头,好在他们很少用大多是在烧砖的工地做饭,实际上就是我们自己用。厨房有水缸、饭盆,没有水桶,每次挑水都现跟老乡借。我们仨轮班做饭,谁做饭谁就连挑水(一担水的重量是140斤)、砍柴都包了,我只能挑一担水的三分之一左右。

    白天下地路过一座小山,看到山上有现成的砍完的柴,摆放很零散以为是没人要的,收工后就从小山上抱了一捆。心里颇有些得意,抱着半干的树枝大摇大摆地从收工回来的社员面前走过,发现他们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也没在意。后来,卢利霞、候振娅她们告诉我,我抱的砍柴都是人家老表在那砍、在那晒的,等干了人家再捆上扛回家烧火的。我这才想起他们为什么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真傻!

终生难忘的第一次吃老表正在吃着的碗里的饭
    那天又轮到我做饭,我照例到离水井最近的那家借全套的水桶和扁担。一进门,只见那位30多岁的妇女敞着怀左手搂着个正在吃奶的孩子。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头前倾几乎伏在低矮的小饭桌上,嘴紧靠在黑乎乎的土制黑窑碗上,右手拿着筷子欢快地往嘴里扒着。那正在吃奶的孩子大概一岁左右,光着脚丫穿着一套紫红兮兮的棉袄棉裤。左半身子在不停地活动,左脚还不时的翘起、放下,左手还在够着脚丫,时不时把脚放到桌子上,她也在不停地扒拉孩子差不多要放进碗里的小脚;那孩子右边身子和脸贴在她敞开的胸膛上,小嘴咬着她的左乳还不时往左边回头。

    一看我进来冲着我就喊:“快来!老王,你恰(吃)饭了么?我今天这个饭好恰得很,你来恰么!”说着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把自己碗里吃到一半的饭推到我的面前,一定要我吃了它,随后又扒拉一下再一次翘到桌上的孩子的小脚,下意识地搂紧了孩子。再看看她:脸黄里透黑、张口说话门牙已经少了一颗,其余的牙也不见本色。我不可能吃她碗里的剩饭的,于是忙说:“我恰过了,来你家借扁担挑水。”“你们楞有拉么好恰的饭么?”她坚持要我吃,那一定是平时不大吃到的好饭菜,我想。我低头看了一下黑乎乎窑碗里剩下的材料:有烂糟糟的南瓜已经看不到整块的、有沾着破碎如絮的南瓜瓤的糯米丸子、还有红呼呼的辣椒,这几样东西放在一起烧的粘糊糊的,再加上她趴在碗口上吃饭的样子和跟我说话时露出的豁牙子,还有那从豁牙子中流出的口水,还有那孩子…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嗓子涌…我再一次谢绝:“我是刚吃好饭过来的实在吃不下,谢谢你!”说着我又把碗推回去,她执着地再次把碗推到我面前,又顺便扒拉一下孩子的小脚。我背对门和她对脸,看她面部表情非常清楚,她却没理会我的意思也不看我的脸(实际也看不清),听得出态度非常的诚恳。我刚来不久,因为听不懂地方方言她的姓名我始终叫不上来,但听说她的嘴很厉害。要是得罪她,她会到处说你坏话,很是个刺头;另外,那会刚下乡对自己的要求还很高,真是按照最高指示在要求自己。“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这些语录都烂熟于心,至今还能背出来。

    本着这条最高指示,我来到江西前就决心了解那里的民情,走到他们中间、走近他们的生活,这样才能打开我们之间从未沟通过的那条陌生的通道。在他们看来,我们会瞧不起他们,其实我们都是贫民,只不过居住地点不一样而已。我给自己定了计划,坚持每天晚上走访一户人家,已经走得差不多一半了。她家我已经来过,她对我相对很熟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真诚地要我吃她碗里的饭。凡是我去过的人家都跟我很好,我于是更坚定了走访。通过走访,我发现当地老表很直率,他们认为你好就会跟你说心里话,甚至把自家菜啊、小吃啊拿来给你吃;他们若认为你不好,你的日子也难过他们会给你出难题,反过来瞧不起你。他们曾经讥笑我们:“你们的父亲是做筷子的工人吧?”在他们看来,做筷子还要成立一个工厂吗?我们这里竹子有的是,自己就能做筷子编席子。

    坐在她的对面,在稍停顿的几十秒的时间里,我的心里一直在打鼓:不吃看起来是不行了,不吃她会到处说我们瞧不起他们。我的脑子在迅速转动:吃吧,我怕我刚吃完就得呕出来;不吃吧!我的挨骂是跑不了了,这样影响太坏,她会说我们大城市来的知青瞧不起他们,传到矮子队长那里还会给上纲上线。“啊呀!不要客气了嘛!恰吧!”见我没有马上吃,她又一次推让。我无法再拒绝,什么也不再想迅速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几口将半碗佳肴吞下。她见我如此狼吞虎咽,忙问:“好恰么?好恰再盛,再盛!锅里还有!”我急忙站起身摇着头摆着手含混地:“好恰!真好恰!我恰得太多了!下次你做这样好恰的我还来。”

    出了门,我咽下刚才卡在嗓子里的最后一口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稳定情绪后到水井旁站了一会,终于控制住没呕出来。长这么大,我没吃过家里任何人的碗底。今天,我居然吃了生活在偏远山区让城里人见了反胃的,一个哺乳期妇女吃到一半(绝不是吃剩的饭)再给我吃的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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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2-8 23:33:39 |只看该作者
小妹你还真行,要是我说啥也不吃,就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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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10-11 20:15:16 |只看该作者
淡然 发表于 2012-2-8 23:33
小妹你还真行,要是我说啥也不吃,就是不吃!

我也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的,这件事永远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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