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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谈春游:川端康成的春天在梦里,李娟的春天在笔尖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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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7 08:11: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远航 于 2019-2-7 08:12 编辑

名家谈春游:川端康成的春天在梦里,李娟的春天在笔尖上        

2019-02-05 12:45        



川端康成的春天活在梦里 ;丰子恺的春天并不十分美好 ;李娟的春天在笔尖里,在画布里,也在回忆里。
春 [日]川端康成

每年春之将至,我必定做梦。
山间、原野,各种草木都在萌生,各种花卉都在竞放。树群的萌芽,井然有序。嫩叶的色彩和形状,因树而异。不消说,嫩叶的颜色不限于绿色。例如沿东海道春游,就可以看见远州路罗汉松的新芽和关原一带的柿树的嫩叶不限于绿……仅以红叶和枫树的嫩叶来说,确实也是千变万化的。还有许多我不知名的、小得几乎不显眼的野花。我一度的确想写写自己亲眼仔细观察到的春天,写春天来到山野的草木丛中。于是我就观察山间林木的万枝千朵的花。然而,在我到处细心观察而未下笔的时候,春天的嫩叶和花却匆匆地起了变化。我便想来年再写吧。我每年照例要做这样的梦。也许我是个日本作家的缘故吧。而且我梦中看到了一座美丽的山,布满了森林、繁花和嫩叶。我梦中想道 :这是故乡的山啊!人世间哪里都找不到这样美丽的故乡。我却梦见理想中的故乡的春天!

春(节选) 丰子恺
春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名词!自古以来的人都赞美它,希望它长在人间。诗人,特别是词客,对春爱慕尤深。试翻词选,差不多每一页上都可以找到一个春字。后人听惯了这种话,自然地随喜附和,即使实际上没有理解春的可爱的人,一说起春也会觉得欢喜。这一半是春这个字的音容所暗示的。“春!”你听,这个音读起来何等铿锵而惺忪可爱!这个字的形状何等齐整妥帖而具足对称的美!这么美的名字所隶属的时节,想起来一定很可爱。好比听见名叫“丽华”的女子,想来一定是个美人。然而实际上春不是那么可喜的一个时节。我积三十六年之经验,深知暮春以前的春天,生活上是很不愉快的。梅花带雪开了,说道是漏泄春的消息。但这完全是精神上的春,实际上雨雪霏霏,北风烈烈,与严冬何异?所谓迎春的人,也只是瑟缩地躲在房栊内,战栗地站在屋檐下,望望枯枝一般的梅花罢了!
再迟个把月罢,就象现在 :惊蛰已过,所谓春将半了。住在都会里的朋友想象此刻的乡村,足有画图一般美丽,连忙写信来催我写春的随笔。好象因为我偎傍着春,惹他们妒忌似的。其实我们住在乡村间的人,并没有感到快乐,却生受了种种的不舒服 :寒暑表激烈地升降于三十六度至六十二度之间。一日之内,乍暖乍寒。暖起来可以想起都会里的冰淇淋,寒起来几乎可见天然冰,饱尝了所谓“料峭”的滋味。天气又忽晴忽雨,偶一出门,干燥的鞋子往往拖泥带水归来。“一春能有几番晴”是真的 ;“小楼一夜听春雨”其实没有什么好听,单调得很,远不及你们都会里的无线电的花样繁多呢。春将半了,但它并没有给我们一点舒服,只教我们天天愁寒,愁暖,愁风,愁雨。正是“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

实际,一年中最愉快的时节,是从暮春开始的。就气候上说,暮春以前虽然大体逐渐由寒向暖,但变化多端,始终是乍寒乍暖,最难将息的时候。到了暮春,方才冬天的影响完全消灭,而一路向暖。寒暑表上的水银爬到“temperate(温和的)”上,正是气候最temperate的时节。就景色上说,春色不须寻找,有广大的绿野青山,慰人心目。古人词云 :“杜宇一声春去,树头无数青山。”原来山要到春去的时候方才全青,而惹人注目。
我觉得自然景色中,青草与白雪是最伟大的现象。造物者描写“自然”这幅大画图时,对于春红、秋艳,都只是略蘸些胭脂、硃磦 /红,轻描淡写。到了描写白雪与青草,他就毫不吝惜颜料,用刷子蘸了铅粉、藤黄和花青而大块地涂抹,使屋屋皆白,山山皆青。这仿佛是米派山水的点染法,又好象是 Cezanne(塞尚)风景画的“色的块”,何等泼辣的画风!而草色青青,连天遍野,尤为和平可亲,大公无私的春色。花木有时被关闭在私人的庭园里,吃了园丁的私刑而献媚于绅士淑女之前。草则到处自生自长,不择贵贱高下。人都以为花是春的作品,其实春工不在花枝,而在于草。看花的能有几人?草则广泛地生长在大地的表面,普遍地受大众的欣赏。这种美景,是早春所见不到的。那时候山野中枯草遍地,满目憔悴之色,看了令人不快。必须到了暮春,枯草尽去,才有真的青山绿野的出现,而天地为之一新。一年好景,无过于此时。自然对人的恩宠,也以此时为最深厚了。
决不辜负春天(节选) 李娟
春寒料峭的午后,翻开法国画家让·弗朗索瓦·米勒的画册,静谧和悲悯的气息一瞬间将我的灵魂覆盖。他的画有田园牧歌的意境,流淌着诗一样的哀愁。那幅画就是《晚钟》。一对贫穷的夫妻,在田间劳作。黄昏时,晚霞映照着他们的身影,落日的余晖下,大地苍茫。他们脚下的竹篮里放着刚挖出的土豆。此时,远处教堂里的钟声悠扬响起……于是,他们放下手中的农具,女人合掌祈祷,男人脱下帽子,神情无比虔诚。此时,暮色苍茫,大地宁静,灵魂安详。他们在祈祷什么?祈祷大地给予贫寒的他们一点点生之温暖。如米勒一样贫穷的农人,祈祷孩子健康,能吃饱饭,哪怕每顿饭只能吃上这些土豆……悲从何处来,都从他的心底而来。浓郁的伤感弥漫在画中,让人坚硬的心一瞬间如雨滴般柔软。我恍然大悟,宁静和悲悯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晚钟

有些画,不在笔尖,不在画布上,而在心里。自幼生长在贫苦农家的米勒,一生和大地息息相关。他的画笔只为纯朴、勤劳的农民而画。后来,他成为法国巴比松画派的代表人物。辛勤劳作在土地上的米勒,也将一生的光阴执著于绘画,作品流淌着对自然无限的虔诚和敬意。然而,贫穷和饥饿一直困扰着他。有时,他的一张素描只能为孩子换来一双鞋子。为了把食物留给孩子们,有一次,他整整两天没吃东西。当朋友送来政府的救济品和钱时,他对妻子说 :“买点木柴回来……我太冷了。”
漫长的一生,他的画一直不被主流画派认可,那些学院派画家讥笑他的画——简直土得掉渣。直到1867年,在他人生的暮年,他的画才在巴黎博览会上获得了社会的第一次承认,人们逐渐认识了米勒艺术的真正价值。人间得失,悲喜转换。可是,米勒在人世的光阴,已经薄如一片雪花。
几年后,61岁的米勒病逝于巴黎郊区的巴比松村。后来,法国为购回那幅《晚钟》,竟花了80 多万法郎。如今,他的画已成了无价之宝。画家生前的孤苦凄凉和身后所获得的光荣敬仰是多么不相称!他一生贫困潦倒,食不果腹,在寒冷荒凉的人世间苦苦跋涉,处处碰壁,步履艰难,他的才情和智慧与当时的社会格格不入。是否,命运常常让一位天才饱受生之苦难?
不论生活如何艰辛,他却说 :“生活是悲苦的,可是我决不忽视春天。”读着这句话,我凝视窗外,早春时节,窗外的玉兰树已开了两朵雪白的花朵,于春寒中默默不语,笑意盈盈,因为它有另一个美好的名字——深山含笑。我心里默诵这几个字,心底泛起层层涟漪。米勒的妻子卡特琳娜·勒梅尔一直支持着他,与他共担苦难,对他忠贞不渝,是他苦难生活中温暖的伴侣。他们一起抚养了九个孩子,他的妻子几乎就是那幅《喂食》中的年轻母亲 :一身布衣的母亲坐在木凳上,手里端着碗,给孩子们喂饭。母亲专注而深情,如一只辛劳的母鸟喂养她的孩子。孩子们可爱极了,给母亲一张张花儿般的笑脸。也只有这一张张笑脸,才是贫寒生活给予母亲的一缕欢颜。此时,微风拂过母亲鬓角的秀发,枝头的小鸟在风里睡着了……原来,世间一派安宁祥和,岁月静好,都在母亲的一粥一饭里,都在米勒的画里。

喂食

看着那幅画,童年的光阴一瞬间被唤醒。在铺满阳光的小院里,祖母坐在木凳上给我和妹妹喂饭。我们仰着头,一口一口吃着香甜的小米粥。春天的风吹过故乡的原野,麦浪返青,桃花遍野,柳丝如烟……其实,养育我们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母亲熬的金黄的小米粥。就如同滋养我们心灵的是米勒朴素、圣洁、悲悯、宁静的画卷,因为这些画和大地息息相关,和生命紧紧相依,和你我的灵魂相连。
喜欢他的那一幅《拾穗》。秋天的原野,麦子已收割了,碧空如洗,金黄的麦地有三位拾穗的妇女,她们分别戴着红色、黄色、蓝色的头巾。她们弯下腰,低着头,虔诚地拾着麦穗。丰富的色彩统一于柔和圣洁的氛围中,展现给人一种田园牧歌般的意境。她们身后是金灿灿的麦垛。但是,堆积如山的麦垛几乎和三位拾穗的母亲毫不相甘,那不是她们的粮食。她们只能俯身在土地上,细心地拾起零落的麦穗。也许,家里已经没粮食了,幼小的孩子还在饿肚子。戴着蓝头巾的母亲实在太累了,腰疼得直不起来,她一只手抚着腰,另一手拾麦穗,仿佛拾起苦涩岁月里一点点甜。她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泥土里……

拾穗

诗人写过 :母亲每拾起一个麦穗,就像是给大地磕一个头。不是吗?一粒米,一个麦穗,走过季节,养育苍生。雨雪烈日下,农人和每一个麦穗相依为命。一代代的生命就是这样走过岁月,他们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但是,他们依然心怀虔诚,欢喜和感恩。米勒终身保持着对大地的款款深情与敬畏之心。他手中的一支画笔,泼洒着对大地无限的眷恋,也表达着对与土地相依为命的农民深深的悲悯。只有赤子,才能如此深爱着土地和一生劳作的人们。
画家远去了,而画还在。可是,欣赏画的眼和心还在吗?
春风沉醉的夜,隔着漫漫岁月,我用手抚摸着画册,悲欣交集。此时,光阴是缓慢的,缓慢到我用一个春天读懂他的画,靠近他的灵魂。有人说,历史如一颗洋葱,一层层剥开,总有一瓣让人流泪。是的,抚去光阴厚厚的尘埃,他的画自然、温暖,经得起岁月之手细细翻阅。因为,那些画能让人的内心如棉花般柔软和温暖。
生活的磨难没有给他的画带来多少寒意,更没有让米勒沉沦。相反,他的画深情饱满,圣洁安详。土地和农人是他一生创作的源泉,也是他悲苦生活里永恒的春天,因为,他从没有忽视过春天。不论霜严雪寒,艺术带给他的都是生命的暖意。将一生沉浸在庄稼、大地中的画家,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如今的我,何尝不是一个拾穗者?生活给予我的都是金黄的麦穗。似水流年里,所有的过往,疼痛、欢颜、悲伤、爱都是沉甸甸的麦穗。我以一支笔,俯身拾起它们。因为,我决不忽视春天,也决不辜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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