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观国皆周秦之词，其妙处周邦彦和秦少游不及

兰天

高观国皆周秦之词，其妙处周邦彦和秦少游不及                                    

            

        2020-09-06 15:10                    

                           前言  高观国与姜夔、陆游、史达祖等人同一时代。但是高观国这个人没有多少事迹留下来。
不过，高观国的词作传世有108首，因此他的名字和作品在各种宋词选本中常常见到。
因此，他也得到很多褒贬不同的评价。

一、褒贬不一的高观国 高观国字宾王，号竹屋。是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他的作品虽然传世不少，可是其生卒年不详。 著有《竹屋痴语》一卷。
陈造在高观国的词集《竹屋痴语》序中说：

  髙竹屋與史梅溪，皆周秦之詞，所作要是不經人道語，其妙處少游美成亦未及也。

清朝人就不客气了，刘熙载在《艺概》中则认为，高观国哪里比得上姜夔呢：

  白石词幽韵冷香，令人挹之无尽。拟诸形容，在乐则琴，在花则梅也。陆放翁词安雅清澹。刘改之词狂逸之中自饶俊致。高竹屋争驱白石，然嫌多绮语。

《词综》是清代朱彝尊、汪森编词的总集。在《词综》，也是尊姜贬高：

  窃谓白石一家，如闲云野鹤，超然物外，未易学步。竹屋所造之境，不见高妙，乌能为之羽翼。

南宋人张俊六世孙张炎在《词源》中说：

  秦少游、高竹屋、姜白石、史邦卿、吴梦窗此数家格律不侔，句法挺异。俱能特立清新之意，删削靡曼之词，自成一家，各名于世。作词能取诸人之所长，去其所短，精加玩味，像而为之，岂不与美成辈争雄长哉。

周美成是周邦彦，秦少游指秦观，姜白石是姜夔，史邦卿是史达祖，吴梦窗是吴文英。前两位是北宋词家，后三位都是南宋人，这五个人可以归为婉约词派。
陈造在高观国的词集《竹屋痴语》序中说，其妙处连秦少游、周邦彦都达不到，这类溢美之词看看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不过张炎说他们有特立清新之意，都能自成一家，则没有褒贬之意，同一时期的人，总是比较中肯吧。

二、好友史达祖 高观国与史达祖为好友，常有诗词相和，例如《齐天乐·中秋夜怀梅溪》

  晚云知有关山念，澄霄卷开清霁。素景分中，冰盘正溢，何啻婵娟千里。危阑静倚。正玉管吹凉，翠觞留醉。记约清吟，锦袍初唤醉魂起。

  孤光天地共影，浩歌谁与舞，凄凉风味。古驿烟寒，幽垣梦冷，应念秦楼十二。归心对此。想斗插天南，雁横辽水。试问姮娥，有谁能为寄。

不过这首词，却被人批评：

  宋人词亦有疵病，断不可学，高竹屋《中秋夜怀梅溪》云：“古驿烟寒，幽垣梦冷，应念秦楼十二。”此等句钩勒太露，便失之薄。（《蕙风词话》卷一 清. 况周颐）

又有为史达祖祝寿的《东风第一枝 其一 为梅溪寿 》：

  玉洁生英，冰清孕秀，一枝天地春早。素盟江国芳寒，旧约汉宫梦晓。溪桥独步，看洒落、仙人风表。似妙句、何逊扬州，最惜细吟清峭。

  香暗度、照影波渺。春暗寄、付情云杳。爱随青女横陈，更怜素娥窈窕。调羹雅意，好赞助、清时廊庙。羡韵高、只有松筠，共结岁寒难老。

据说史达祖成为韩侂胄的亲信幕僚以后，他也因此受人敬畏，以至于有干权之事，叶绍翁《四朝闻见录》记载：
初议于苏师旦，后议之史邦卿，而都司失职。韩为平章。事无决，专倚省吏史邦卿奉行文字，拟帖撰旨，俱出其手。权炙缙绅，侍从简札，至用申呈。时有李其姓者，尝与史游，于史几间大书云：“危哉邦卿，侍从申呈。”
史达祖身为小吏，韩侂胄有公事不与其他官员商议，却和小幕僚史达祖一起作出决议。以至于史达祖“权炙缙绅，侍从简札，至用申呈”。颇有点掌权太监的味道。

史达祖在自己的词中，也记录了和高观国一起唱和的情景，《东风第一枝 其二 壬戌闰腊望，雨中立癸亥春，与高宾王各赋》：

  草脚愁苏，花心梦醒，鞭香拂散牛土。旧歌空忆珠帘，彩笔倦题绣户。黏鸡贴燕，想立断、东风来处。暗惹起、一掬相思，乱若翠盘红缕。

  今夜觅、梦池秀句。明日动、探花芳绪。寄声沽酒人家，预约俊，游伴侣。怜它梅柳，乍忍俊、天街酥雨。待过了一月灯期，日日醉扶归去。

高观国也有《东风第一枝 其二 壬戌立春日访梅溪，雨中同赋 》，写了这次雅集，可以看出，两人是次韵之作：

  烧色回青，冰痕绽白，娇云先酿酥雨。纵寒不压葭尘，应时已鞭黛土。东君入夜，怕预恼、诗边心绪。意转新，无奈吟魂，醉里已题春句。

  香梦醒、几花暗吐。绿睡起、几丝偷舞。酒醅清惜重斟，菜甲嫩怜细缕。玉纤彩胜，愿岁岁、春风相遇。要等得、明日新晴，第一待寻芳去。

史达祖科场失意，终身布衣，高观国没有记录是否参加过科举。后来韩侂胄北伐失败，史达祖被牵连受到黥刑，多年年后史达祖死于困顿。这些词作，不知道写于何时，如果是完年的话，看来词人心胸还比较开阔。

三、高观国咏物词 南宋词人有大量的长调咏物词，而且特别喜欢咏梅，高观国有数首咏梅词，比较著名的是两首《金人捧露盘·咏梅》
况周颐在《蕙风词话》中，对这两首词，进行了评价：

  高竹屋《金人捧露盘·咏梅》二阕：

  “念瑶姬，翻瑶佩，下瑶池。冷香梦、吹上南枝。罗浮梦杳，忆曾清晓见仙姿。天寒翠袖，可怜是、倚竹依依。溪痕浅，雪痕冻，月痕淡，粉痕微。江楼怨、一笛休吹。芳信待寄，玉堂烟驿雨凄迟。新愁万斛，为春瘦、却怕春知。”

  又，

  “楚宫闲。金成屋，玉为阑。断云梦、容易惊残。骊歌几叠，至今愁思怯阳关。清音恨阻，抱哀筝，知为谁弹。年华晚，月华冷，霜华重，鬓华斑。也须念、闲损雕鞍。斜缄小字，锦江三十六鳞寒。此情天阔，正梅信、笛里关山。”

  ........

  《绝妙好词》录前一阕。余则谓以风格论，后阕较尤遒上也。

两首咏物词，都有一个美人的影子，即是写梅花，也是写游子和佳人。两情相悦的情人，虽然山河遥隔，韶华逝去，但是依然相互思念，至死不渝。正如池边玉梅，经历风霜雪雨，却依旧傲然开放。
况周颐认为第二首更好一些，您觉得哪一首更好呢？

结束语 清代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中评价唐宋元明清词人，分为三个水准，上乘者为温庭筠、周邦彦、姜夔等人；第二乘有李煜、欧阳修、柳永，李清照等人；下乘者为刘过、杨慎、王士祯等人。
高观国被归入了第二乘，您认为陈廷焯的观点如何？
结束时，按照惯例填词一阕为作业， 《东风第一枝 ·咏梅 》：

  雪润春溪，冰滋寒玉，一枝霜风将吐。仙姿正觅东君，天涯芳踪何处。关山梦远，惹闲愁，倚栏无绪。恨落梅，笛里清歌，仿佛旧时佳句。

  逢驿使、空怀言语，送断雁、可怜孤侣。残桥野渡横舟，晓月淡烟疏雨。相思夜夜，零落尽，都随尘土。待燕子，明日归来，寻得暗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