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变

火娃小议

       说到婚变这种事很复杂，今天我不想具体说讨论这个问题，只说个婚变的故事。       我国解放后，大的婚变曾经有几次是暴发性的。第一次是解放初一些新政权的干部们、功臣们，时兴换“发妻”，后来被党中央及时纠正，这一次反映为思想意识变化。第二次是五七年“反右”斗争期间，这次是“运动”造成的。第三次是“文革”时期，这一次是阶级和阶级斗争扩大化造成的。第四次是改革开放后，这一次因素很多，如国企改革、农业人口流动、分配不公、思想开放、生活腐化等等，这是政策影响的。我讲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改革以后。
       小C，男、1958年出生、技工学校毕业、身高1、87、身体健康、市属某大型企业财务处一般干部、性格开朗、为人热情、在同龄女性中公认为“帅哥”。小C1988年入厂，半年后被从车间调到财务处工作。负责办理一些财务手续，联系一些资金贷款等对外事务，没有具体的财会业务。
      小伙由于办事能力强，能说会道，有一定的亲合力，所以和工商、税务、银行、保险等部门混得滥熟。转眼到了1992年，小C被当时在财政局工作的女职员小B偷偷爱上了。小B是大学毕业，统计专业，1956年出生，比小C足足大了两岁。小B人长得一般，个子比较高、性格略显内向。两个人平时由于有工作来往，接触多一点，加上小B有事没事的就叫上小C，如，上商店、下饭店、看电影、出游等等。俩人就这样被大家传成了处对象，开始小C心里着实斗争了很长时间，家里也反对。那时，政府工作人员各种福利待遇并不高，而在大型企业工作的小B各方面也不差。工资不比对方少、有分房权，每天工作东跑西颠的也不错。可是经不住小B的穷追呀？到1994年底她们终于结婚了。小B工作的财政局分给她一套很不错的二手房，是处长换下来的。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女孩，日子过得有有滋有味。这期间小B还千方百计为小C求人想把工作调到政府来，但都因为学历太低没有办成，后来政府建立公务员制度，就死了这个念头。
      小C的企业在1997年后，折腾得厉害了。今天“包装”，明天“重组”，一会儿成立“公司”，一会儿又“造大船”，又是“下岗分流”，又是“减员增效”。“官”一茬换了一茬，“猫三狗四”的都“能上台，全是“唱折子戏的”没一个有结果。眼看企业一天比一天乱，人心一天比一天散，生产经营也一天不如一天。这时企业开始发动职工“集资”，全体干部、工人按人头分配“指标”，小俩口没少为这事闹别扭。
      后来企业连工资都开不出来，工人们常常为了工资、药费报销、索要集资款、采暖费等等上访、堵马路、砸厂长办公室，干群关系闹得水火不容。企业从“市管”下放到“区管”、区又交给区国资委“代管”，谁管谁头疼。昔日的“国家主人”，今天成了烫手的“山芋”，当官的见到职工就躲。政府没了耐心，决定对企业“关停并转”，企业大部分职工下岗每人发一百五十元的生活费，还不如富人家一条狗的费用。小C借着老婆在财政局的光，总算留下来，可这时一个二十多人的财务处，如今只剩六个人。大家工作连踢再打，这会才看出来，小C的专业能力最差（因为再不用他到市里去跑什么事了，跑也没人理），因此他每天都提心吊胆，数着分秒渡日子。又维持了一年，这一年政府有关部门先后给企业换了三任总经理和书记，找过多次“婆家”，都无济于事。企业就如一个体力耗尽的“癌症患者”，终于再也生存不下去了。政府决定动员职工“买断工龄”（说是动员、也取决自愿，但种种条件摆在那儿让你没有别的选择），小C这回和全体职工一样，按一年工龄320元“买断”了国营职工身份，“打包回家”成了名副其实的社会游民。
       与小C不同的是自己老婆小B。她的事业确是如日中天。职务一升再升，从职员到副处级职员、副处长、处长、局长助理。工资一提再提，从几十元、几百元到几千元。单位“福利”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好。每天到家里求办事的、求帮忙的络绎不绝，上门客个个都变着法的送礼。有时客人来了，小B都很少向人家把他介绍一下，如同被包养的“白脸”一样。孩子也被送到寄宿学校，似乎怕被他影响。小C只好在家里好好干活、变着法的做饭。但是让小C最上火的是，小B的脾气天天见长，回家吃饭的时候也很少。没办法小C是上顿下顿吃剩饭，时间一长他开始觉得胸口被什么堵得透不过气来。
        他开始试着出去找工作，去了几十个单位，不是嫌他学历低就是专业能力差，年轻轻的竟成了废人一个。想去开个小饭店，老婆不同意，不肯帮助出钱。在家呆着，老婆又成天数落他、挖苦他，成天“吊脸子”、吵架。终于有一天，小B在外面酒气薰天地半夜回家，与小C大吵大闹一阵子后，提出我们离婚。还说：“我凭什么整天养活你？”这话让小C大伤自尊，他再无法忍受了。
       打这话说出口以后，两人经过一个多月的“冷战”，小C也认可了。用小C的话说：“咱一个大老爷们宁可让人打死，决不能让人吓死”。俩个人离婚了，小C以工人阶级特有的“无私精神”，净身出户。是呀！结婚这几年除了孩子是共有的，房子、家庭主要用品都是小B的（当然这不是法律上的说法），结婚时的用品不是送人就是救灾捐助了。除了早就从墙上摘下来的那张结婚照，再没有结婚时的一点影子。
       离婚那天，他们在社区很快就办完了手续，工作人员听了他们的情况后，没再说什么，可能是她觉得这很自然，也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她见得太多了。离开社区，小C虽然感到精神上是一种解脱，庆幸着摆脱了那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家，但内心里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望着头也不回远去的小B，他站了许久，想了许久。最后他一个人默默地走进一家小饭店，要了一碟盐爆花生米，一盘熘豆腐，一盘凉拌菜（他是按丧事习惯要的莱），要了一瓶五元钱的北京二锅头。一个人喝了起来，至于他内心里在想什么？恐怕没人知道。见他一会儿落泪、一会儿又自嘲的苦笑，一会儿眼晴望着天棚发呆，一会儿又摇头叹息。好心的服务员没有打扰他，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小店关门了，小C才摇摇晃晃地走出饭店，走向他自己新租的30平方米的出租房。
       开始了他新的、茫然的、孤独的生活……。

浅草

小议大题目，值得一读。身边几位发生婚变的老人
就是这几批次的。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值得深思
和借鉴。

火娃小议

社会转型期和动荡期这种婚变现象较多。它考验整个社会心态。谢谢浅草、纤纤小雨关注。

彩色云

     火娃小议先生，你的作品《婚变》写的太精彩了，写出了婚变的真实情况和社会背景，把婚变的现象揭露的淋漓尽致。耐人寻味，令人深思。 好帖！

123

赞！精彩。

思雨

好文章！

123

赞！

阿慧

好文章！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