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熏烤场

江水

温情的熏烤场

邹安音                                                  
2021-02-16 13:35


每年年前，最能烘托蜀地年关气氛的，是家家户户阳台上晾晒出的香肠腊肉，是郊外熏烤场冒出的缕缕烟气，还有那和风飘逸出的家乡味道，牵扯着远游人的心，也刺激着归家人的味蕾。
以前做香肠一般是手工操作，我曾经做过一次，费时费力。现在可好，机器很快就把所有程序完成了。
把选好的猪肉、羊肉、牛肉等放机器里打成块状物，撒上花椒面、胡椒面、海椒面和酒、味精、葡萄糖等，搅拌均匀，再放进机器，对着大肠灌进去，一节节用线捆扎好。 完成上述一系列动作后，晾于通风处吹干即可。
腊肉的制作相对简单，把盐和花椒、橘皮等混合煎炒，选出上好的五花肉、大腿肉等，按照一定比例均匀涂抹，码放器皿腌制五到七天左右，取出风干，开始熏烤。 我家住在西河边。还记得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西河两岸多是荒芜地，倒成了家家户户熏腊肉的好地方。随着城市的规划发展，鳞次栉比的高楼占据了那些河滩地，社区便统一在郊外的间隙地开辟了熏烤场。
放眼望去，露天地里，一个个柴灶依次排开，像一个个敞开的家庭厨房。柴灶上，架满了木棒竹枝，香肠腊肉挂在上面，等着熏烤人着色。 “厨房”前，蹲着清一色的大妈和大爷们，他们面前堆满了柏树枝、甘蔗皮、花生壳、谷壳等，这些可是熏制香肠腊肉的好东西。 老人们蜷缩着身子，往柴灶里添加材料。
明明架上柏树枝，把火点燃了，却又偏偏不让这些燃料起明火，只准它们冒烟，熏制灶上的香肠和腊肉。 熏制的过程很漫长，一般需要半天时间。于是乎，彼此开始“串门”的，唠嗑的。
久违的亲情似乎在熏烤场发酵。 还记得那个周日，年底了，婆家一大家人聚餐。平时大家各忙各的，一年到头难得一聚，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儿，见面就有很多的感慨：孩子们都长高了，我们都开始老了，老人们更老了！
吃了很久的饭，叙了很多的家常事。这个冬天，仿佛家人和亲情带给彼此的欢乐和温暖，可以抵御寒冷的侵袭。 饭后，先生突然说，他已经找好了柏树垭，想熏家里晾干的腊肉和香肠。
我们赶紧打的回家，把香肠和腊肉一股脑儿用麻袋装了。此时先生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他把麻袋扛到了车上，我们一起到了社区指定的定点熏烤场。那时是下午五点左右。
阳光很好，从行道树的罅隙透过来，碎金般洒满一地，暖洋洋地映照着熏烤人的身子。熏烤的人大多撅着屁股，一刻不停地打理着灶膛里的燃料，生怕“冒火”，烤糊了香肠和腊肉。此时恰好有个柴灶空出来，太婆取出灶上熏烤好的东西，一溜儿摆在地上的纸壳子上，金黄油亮，看得人直流口水。
这时候来了一个摄影家，背着厚厚的摄影包，听口音像东北人。闲聊中得知果然如此，他姓杨，每到年关，都要到四川等地来旅游，专门寻找民俗风情风物等拍摄。先生把东西一一摆放到灶上，说声“我钓鱼去了”，就跑了。家里跟着看热闹和稀奇的小狗布丁也一溜烟跑去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旁边的太婆提醒我，赶紧把下面烤好的香肠和腊肉翻到上面，不然下面的要烤爆炸。我站起身，赶紧去找钓鱼的人，原来他就在堤坝下，吼了半天吼上来，小狗也摇着尾巴上来了。
可能动了恻隐之心，看我这么辛苦，先生说我来。然后就往灶里放枝桠。他使劲放，一会就把灶膛塞满了。不一会儿，灶上火光四射，我听见了油们“吱吱吱吱”欢乐唱歌的声音。我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把他训斥到一边去，慢慢做示范，让他学习如何把燃料的烟子缓缓释放出来。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天气转凉。先生也许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赶紧在旁边一个空闲的灶里燃放木柴，烤火给我取暖。此时烤场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还有一只狗。饿了。先生取下香肠，用叉子和钢材使之烤熟了，我们一人一口，好香啊。
星星似乎出来了。七点多，天气越发凉了。我们收拾好，打道回府。回家给孩子说，娃娃笑得前仰后翻。我说这是今年我和你爸爸最浪漫的事情，这也许是我文字记录下来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又或许发生在川东北乃至蜀地每一家人的事儿！
中华大地，不管年轮如何流转，城市如何发展，但时光老去，亲情永远！

兰梅

翰墨飘香！ 丹青溢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