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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眉山读苏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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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7 20:08: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在眉山读苏轼                                                         2021-06-16 12:00                    
                          
我在眉山读苏轼
耕夫
眉山,三苏故里,我朝夕思念着的诗人的故乡。以诗为魂,涤尽铅华,情深一往,溉泽880多进士的古眉州,在绿肥红瘦的丁酉初夏,我乘“在场散文”的轻风翩然而至,迎面而来的是有深厚文化传统的各式建筑。眼前幻化出苏东坡正吟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词句走来的情景······
眉山曾有传说:北宋仁宗景佑三年丙子(公元1037年)四川眉州纱縠行一个苏姓耕读世家的男孩顺利降生。书载,男儿出生后,当地的彭老山一下子变得光秃秃了(张端义《贵耳集》卷上)。这个传说的出现,应是后人为了表达家乡秀美山川的钟灵毓秀之气都转聚到了这个男孩子身上吧。三年后苏家的另一个男孩子也呱呱坠地。他们就是以杰出的文学成就震烁当世,光耀眉州,彪炳史册的文坛连璧——苏轼、苏辙。
宋时的眉山,称眉州。属成都府路。经济富庶,文化发达。不仅是当时全国三大有名的刻书中心之一,而且史学传统深厚,高卓一时。受此时代风气影响,二苏兄弟的父亲苏洵亦浸战国纵横之风,聚书数千卷。尤嗜兵家孙吴,《战国策》等书。苏东坡生长在一个有着渊源家学又以节义为标榜的文豪世家。他自幼读《后汉书·范滂传》,至范滂从容就义一节,见滂母犹以豪语相激励:“汝今得以与李、杜齐名(李膺、杜密皆死于党锢),死者何恨!既有今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东坡感激而悲,乃询其母:“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母叹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由此,我们不难想见苏东坡一生高风亮节之由来。他一生宦海沉浮,厄运相仍,累遭谗毁,遍体鳞伤而最后被贬至惠州而后海南荒蛮之域。他也曾想济天下:“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即使累遭挫败,他犹思“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他依然“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他是一个在任何艰难颠蹶中,可以在心灵上释放自我的人。心灵的情态自由从来跟随他走遍天涯。
据说一次他醉后回到住处,家僮酣卧未醒,先生久叫不应,彷徨无方时不知从哪里找了笔墨,在门边的墙上写了那首“夜饮东坡醉复醒,归来仿佛三更,家僮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然后找了一处花荫下的石凳,倒下就睡了。第二天,有两个人着急了:一个是家僮,老爷昨晚归来,叫门不应,已是着恼写字在骂他了;另一人是监管他的地方官,读到“小舟从此逝,江湖寄余生”这一句,以为先生定是乘一叶小舟,连夜浮江而去了。这些营营生生的人都乱作了一团,东坡先生却一睡到日午。这个时候,那世上心情如水的人反只是他了。
东坡先生的豁达解救了自己,他不会因失意而愁苦。最多也只是初到黄州人地生疏,一时心中戚戚焉,写那《寒食二首》,发一点穷途的感慨罢了。而后来的他已在那水色山光之中找到真谛。于是,就有了《水调歌头》中“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顿悟;有了大气纵横风流古今的《赤壁赋》;寄迹于山水,忘我于尘外,荣辱得失皆逝者如斯夫,可谓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先生以东坡居士自号,自于佛理中得到感悟,所以他能处世不惊安贫乐道。他信奉大乘派的身体力行,喜欢与佛印斗禅机。他超然物外,与自然完全融合在一起。在黄州他可以让眉山的家人带点菜籽,自己开荒种地;到惠州他常上山采笋摘梅,品尝乡农相赠的荔枝,也曾叹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岒南人”;远渡海南,物资匮乏,偶尔要为尝东坡肉也要等邻人杀猪才有口福,他也会捣弄些莫名其妙的番薯酒,食芋饮酒,日以写字著述为乐。试想千年来红尘之中有几人能在落魄迁徙中,有如此淡定的胸怀?
宋以降,学习推崇东坡先生的人,莫可胜数。学其诗文,学其书画,却不知其胸怀未可学也。
苏东坡无疑是眉山的骄傲。一个城市之所以厚重是因为历史文化的辉煌,历史文化之所以辉煌是因为灿烂中有让人可歌可泣的人物。我站在东坡的塑像前久久地端详着,他那平静淡泊的目光里透出摄人心魄的智慧光芒。这个集文学、思想、书法、绘画等才华于一身的先贤的精神穿越时光隧道,依然光耀着身后千年的世界文化和人类精神。
宋人的诗、书、画均尚意,不知是时代的必然,还是有了苏东坡这样的一位领袖。东坡先生做人为艺尽率性而为,讲的全是一个意字。他敢在会试的试卷上胡诌先贤名言,等到恩师问他这一句是何典故时,他也可以从从容容地回答:“想当然耳……”他信佛,却也偶开如来的玩笑;他刚刚因为“乌台诗案”坐罪,却依然故我。不是他的书袋不够用在考场卖弄;不是他没想到罪名和贬谪;但他的才华既“得之于天”,心中怎会存这些俗念?他说:“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无言于佳而乃佳,无意为之,却全系于意。他不怕别人说他的字“左秀右枯,”反正就要用三个手指执笔;他不怕别人说他的字:“石压蛤蟆”或是“树梢挂蛇”,该收该放,在一如以前兴之所至。他告诉别人,文章“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他一生当来则来,当去则去,从不苟且,一如清风明月。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人不能只心怀怨恨。此刻,在眉山,重温东坡东生的坎坷一生,似有所悟;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他却磨炼了灵魂,提升了人格。所谓“现世”,是上苍赐予我们提升心性的一段时间,是上苍赐予我们磨炼灵魂的一个场所;人生活着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就在于像东坡先生那样提升心性,磨炼灵魂。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有限的人生中让自己的生命绽放光彩。
东坡先生天纵之才,六艺皆精,文列八家,诗雄北宋,词开一代之风,书法是“宋四家”之首。他喜画乱竹怪石,是“胸有成竹”的那个文与可的得意门生,朱砂竹便是东坡案牍之余的戏笔,不意之间成了文人画的开山祖师了。甚至还弄根雕,我看过眉山东坡故居的介绍,有几件根雕虽传了千年,神形不朽,据说也是先生的作品。
林语堂因热爱苏东坡先生,耗数年心血写了一部《苏东坡传》。青少年时,我也如追星族一般,因为喜爱,用服役津贴费、凑稿费节衣缩食地把苏东坡的集子几乎全买回来。现在读的稀疏点,但一遇上苏轼,总要驻足。此次专程赴眉山问道采风,感悟先生的高境,体悟在场写作的纯粹。东坡是“在场”散文创作的先师,他那些散文名篇,无一不浓缩“在场”的影子。而他又不囿于“场”而是把自己对自然人生的卓识融于佳构之中,使得他的文字千年不朽。
近代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论及苏东坡与辛弃疾说:“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此言其概。稼轩“楚天千里清秋”由豪而旷,苏东坡“老夫聊发少年狂”则旷中有豪。旷豪之间本非水火。要之,东坡之旷,近乎庄子者,稼轩所无;稼轩之豪,实为英烈者,东坡阙如。东坡之骑射,词中见之;而稼轩之膂力,沙场逞威。其人其词之区别,盖源生活阅历之不同,学养性格之各异。稼轩晚东坡约五十年,天下已变,靖康之耻,徽钦北狩,高宗南下。辛稼轩词中国破之叹,民族之恨固非东坡所可有,英雄气概来自稼轩少年热血。然苏辛之间,欲择其一,我倾向东坡,亦缘性情相近。苏东坡命途的坎坷,固有政治风涛在起作用,而中国人性之弱点,于苏东坡周围表现最著。纵观他一生所受的妒恼怨恨,诬害中伤,往往来自士林中人士。士林,这本应是个含义高华的词,然而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使这士林变得不堪入目,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反右表现最为淋漓!少年时,吾舅父要言不烦的嘱我:“五十岁前多读孔子,五十岁后多读庄子,平生不与俗痞为伍。”也成为了我前半生行走江湖之北斗。于我未来之路也是暮鼓晨钟!对此,东坡的弟弟苏辙讲得透彻:“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韩昌黎所谓:“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
苏东坡是千年来文化史上少有的全才,他的才华是无法淹没的。一千年过去了,我们不太记得他的痛苦,而他的诗、词、文、书法已汇入人类精神的宝库。
我们说苏东坡的艺术是大艺术,他的思想是大艺术思想,其创作可收可放,大开大阖,特立独行,如天马行空。苏东坡身上有一系列让后人遥不可及的优秀品质: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济世救人的高尚情操、高妙的艺术感受力、非凡人生经历中的道德叩问与悲悯情怀等等。
人类文明的长河,无尽无休,横无际涯;人类文明的浩歌,慷慨激越,悲怆苍莽。多少倜傥非常,天纵不羁的士者,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竭智尽虑,淡泊清心,固守着他们寂寞的圣贤之道。他们甘受炼狱的苦难,披荆斩棘,攀登于崎岖险巇之境;他们抚膺长叹,念天地之悠悠;他们忧思浩淼,哀民生之多艰。屈原,知鸷鸟之不群;杜甫,识沙鸥之孤零,苏轼,叹明月之高处不胜寒。古往今来,所有敢于犯大难,临大危,怀大志,创大业者,谁不曾在孤独中前行?孤独是灵魂高洁,操行自守的防线。只有坚毅不拔的勇士,敢于在寂寞中奔驰,能够在永夜中看到光明。以这样的崇高标准去回顾我们民族文明史的长河,不正印证了劈浪蹈波的殉道者前后相望,奋勇搏击的履痕吗?在中国文学史、编年史的长河中,在如雷的涛声里,在历史敬仰的眼光中,光耀着这不朽的名字——苏东坡。
在这纷繁喧嚣的时代,文气逸然的景象已不复见。但,在眉山,此时此景,一个虔诚的东坡仰慕者,又一次重温东坡先生那饱含激情的词章,无不显示出浓郁的书卷才情。“偏是江山胜处,酒卖斜阳,勾引游人醉赏,学金粉六朝模样。”自然,东坡的作品流出的是八月桂花遍地开的郁郁馨香。如果说,他的书法疏朗清雅与他豁达无欲相关的话,那么,他的散文、词令、则透出一种“沧海一声笑”的飘然洒脱。人生的得与失,对他来讲是那么的不经意,读坡翁诗文,有一种“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处世感悟。
正是:
富贵清平两不知,拜访眉州初夏时。
千古风流化尘土,我自高吟东坡诗。
在眉山,让我今夜梦晤先生,在这样初夏朦胧的夜色里,在诗香细泛的酒杯中,倒想有一种心灵的遥契,感受先生大喜大悲的情怀。
天然文似春云润,悟后心如秋月明。置身眉山“在场散文”盈盈的文学氛围里,文气逸然的爽朗之感如清风过庭般润我心田。回顾东坡前后的贤哲,从屈原、贾谊、司马迁到周敦颐、王阳明、曹雪芹、闻一多······千古骚韵,不绝于缕,浩荡壮怀,烛照华夏。灼灼其才横北斗,谦谦斯德寄幽篁。我绵延的悠思还在东坡“木叶尽脱的树梢”游荡,尘世奔忙半生的我,在神思驰骋的浑然间得到灵魂的洗礼。第一个介绍我认识东坡先生的是我已跨鹤西去的舅父,四十年前,他把一本线装的《东坡词》递给我时说:“认真背诵。”此刻,我有与林语堂一样的心愿,在千年之后,仍学先生填豪放词。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重庆市璧山区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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