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十二金钗图 周悦林绘
确实,相对于黛玉、宝钗等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李纨一出场就是以黯淡的孀妻这一配角形象出现的。李纨课子
出嫁前的封建妇德教育,出嫁后在贾府集孀妻、长嫂、母亲三者合一的角色,就决定了李纨只能清净守节、独守孤寂,她既不能像凤姐那般在家事上大显才干,也无法像大观园中的那些少女那般天真活泼、洋溢着青春的热情。表面的老梅与内心的红杏
李纨与梅花 戴敦邦绘
然而,遍观《红楼梦》,我们能发现到一些绽露李纨心中波澜玄机的蛛丝马迹,尤其这样一株“竹篱茅舍自甘心”的老梅,却在那“竹篱茅舍”的旁边,同时绽放着无比红艳灿烂的杏花之际。稻香村 孙温绘
然而,违反自然之道、宛若死水的稻香村,在那由稻茎掩护的黄泥矮墙边,居然开了“喷火蒸霞一般的数百株杏花”,造成“死灰中的一丛红艳”“空白里的一片繁华”的强烈视觉效果。北京大观园的稻香村
由此,形成了李纨的特殊生命情境——在意识层面上,李纨是“竹篱茅舍自甘心”的一株老梅,安于槁木死灰的礼教枯井;而在无意识的幽暗层次上,却是“喷火蒸霞一般”的数百株杏花,泄漏了爱憎贪嗔之情欲依然潜跃躁动的不安的灵魂。李纨对金钱的敏感
李纨与王熙凤
这一句话就无异自承“求财”的目的,结果立刻便成了凤姐奚落的对象:探春理家
在贾府这种公侯人家,史湘云等人不认识当票,探春也是在参观赖大家的花园之后,才知道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甚至探春也只知道果蔬等一般农作物的价值,而对香花香草的货利价值则是一无所知,这才是符合侯门似海生活中的闺秀表现。李纨对妙玉的反感
李纨人性中的爱憎贪嗔之情,还表现在她对妙玉的“憎”。芦雪庵即景联句
当贾府上下对妙玉采取礼遇与包容的态度时,却是素日待人浑厚慈柔如“大菩萨”的李纨对妙玉直接表达如此强烈的反感,况且,李纨和妙玉在处境上十分的相同,本应该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却又彼此不合,可以说是十分耐人寻味的。妙玉与红梅
其次,妙玉拢翠庵外也像稻香村一样,有一道山屏横亘,无形中说明了两人各自因为出家与守寡两种不同的理由,却都一并被迫与世隔绝的幽居处境。北京大观园拢翠庵
此一微妙反应,其实包含着一种“同类相嫉”之心理,即对处境相同的人才会产生的特殊敏感与严厉计较。对自然生命的肯定
相对于大观园的青春洋溢和生机盎然,稻香村与栊翠庵虽然都是“失于人力穿凿”“违反自然之理”的具体象征,贾宝玉对它们的态度却大为不同: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对宝玉而言,李纨身处膏粱锦绣却有如槁木死灰的生命形态,乃是封建传统由外部强加的无情残害,稻香村就有如戕贼人性的无形牢笼,是葬送女性生命芳华的地狱,只会使人性逐渐枯萎凋零。宝玉出家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李纨并不是不需要加以解释、不言自明的扁形人物,更不是表面单纯的心如死灰、不闻不问的寡妇,她的性格行为需要进一步分析,她的人生悲剧也需要进一步被理解。李纨读书 费丹旭绘
除了对红梅之美与诗社活动的喜爱以外,李纨贪、嗔、痴三毒亦无一不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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