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显性格，令里见人品”——《红楼梦》中的酒

兰梅

“酒中显性格，令里见人品”——《红楼梦》中的酒  

2022-07-29 09:42                                       

                                       

来源：凤凰网酒业

我国从上古时期就有了酒，并且把酒运用于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因此，酒文化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诗经·小雅·宾之初宴》有“酒既和旨，饮酒孔谐”的记载；《诗经·小雅·瓠叶》有“君子有酒，酌言献之”、“酌言酢之”、“酌言酬之”的分别；《诗经·大雅·既醉》、《诗经·大雅·荡》和《诗经·颂·有马必》等都有咏酒的诗句。这些是我国酒文化最早的文献资料。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我国酿酒技术的提高，酒文化几乎融合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古典四大名著中都有相当精致的表现，如《西游记》中孙悟空醉后大闹天宫，《三国演义》中曹操煮酒论英雄、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水浒传》中鲁智深醉打山门、武松在上景阳岗之前喝了十八碗酒，后来又醉打蒋门神。但是，酒文化呈现最全面、最精彩的古代小说，无疑是中国文学的无上珍品《红楼梦》。

《红楼梦》处处散发着酒的芬馥香馨，书中许多饮酒场景的描写，既是刻画人物形象的一个重要内容，又是凸显人物性格特征的重要审美传达手段。对于一些寄寓着理想与感情的人物，作者往往通过饮酒致醉的描写达到凝情描形、形神兼美的艺术妙效。

如62回写宝玉生日时，众人都在行酒令。湘云吃醉了图凉快，在山子后头一块青石板凳上睡着了。只见她醉眠花丛，芍药花飞洒在酒醉的脸上和华美的衣襟上，连掉在地上的扇子，有一半也埋在落花里。酣梦中她还念念不忘说着酒令：“泉香酒冽……醉扶归……宜会亲友！”瞧，少女、鲜花、蜂蝶，这美的意境、美的形象、美的梦呓，造成一种令人神往的真善美的境界，给人一种全新的审美感受。这种醉酒的表现衬出了史湘云那“英豪阔大宽宏量”、天真活泼、豪爽达观、不拘礼节的个性特征。作者就在这美的画图中，为我们刻画出一个美的性格、美的心灵的“睡美人”艺术形象，令人如临其境，如睹其情，如见其丰姿憨态、睡状醉貌。

《红楼梦》中有着众多饮酒活动时酒令的描写。其实这些描写并非“闲笔”。它不仅渲染了贾府各种不同酒宴的喜庆热闹气氛，还突出表现了行令时各类人物的学识才智与个性特征。寓意深蕴的令句为人物结局埋下了伏线，启发读者的想象，成为人物形象塑造的一种特殊的艺术手段。

如第63回，写宝玉生日活动时的怡红夜宴，众裙钗齐集怡红院行“占花名儿”的酒令，那令签上每支画着一支花和写着一句唐宋人的诗，这些签上的花与诗就与每个掣得者的个性特征与命运安排紧密相连的。第一个掣签的是宝钗，她抽的是“艳冠群芳”的牡丹，含蓄地显示了其在大观园中的不同一般的位置；而林黛玉抽的是一支芙蓉花，则是清淡、洁净、高雅、孤劲的象征，也含蓄地映现出其思想性格；再如探春掣的杏花与诗句“日边红杏倚云栽”，史湘云掣的海棠与诗句“只恐夜深花睡去”等，也都隐寓了她们将来的不幸遭际。总之，各人所掣的花与所配的诗句，都寓伏着人物的结局，暗喻着他们的性格、气质。可谓“酒中显性格，令里见人品”。

俗话说：“杯中显真情，酒后吐真言”。在《红楼梦》中往往通过人物饮酒致醉的所言来表现人物真情实感的。就如第1回写穷儒贾雨村当官出仕之前在甄士隐家便宴：“二人归坐，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酒到杯干。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占一绝：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清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正由于贾雨村的“酒后狂言”，借酒抒怀，充分抒发了自己的真情实感与飞腾云霄之上的抱负，也显现了这个苦心钻营的穷儒不甘久居人下、一心只想飞黄腾达的野心。

作者还善于借饮酒描写宽松的环境氛围，让其主人公在这样氛围中直抒胸臆、展现个性，表现出对美好自由生活的向往与憧憬。就如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一节，写了群芳掣签饮酒，十分放松潇洒，充分表现了群芳的真情实感，以至闹出了芳官与宝玉同榻而睡的喜剧。正是这般无拘无束的饮酒闹酒的描写，为我们在封建制度禁锢森严的大观园中，构出了一角宽松自由的氛围环境，让其中的青年男女难得地宽松自由潇洒了一回。饮酒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体现，作者运用这种特殊的表现手法，开辟了一个人物刻画与艺术创造的崭新天地。

  “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实际上，《红楼梦》中许多血泪文字都是作者饮酒“醉写”而成的。可以说，在《红楼梦》中酒是一种具有神奇魔力并足以产生巨大艺术效应的催化剂。借助这个催化剂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与活动，既次数频繁，又丰富多彩，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与深厚的文化积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