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审判七十周年之际再谈抗日名将廖耀湘 2016年01月25日12:15
八年抗战的较量,中国军队在战争中也飞速成长,涌现出了很多抗日名将,其中率领国军精锐新六军的廖耀湘就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廖耀湘将军
七十年前,1946年5月,位于日本东京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罪大恶极的日本战犯进行审判,对日本帝国主义进行清算。八年抗战的较量,中国军队在战争中也飞速成长,涌现出了很多抗日名将,其中率领国军精锐新六军的廖耀湘就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根据廖耀湘的黄浦同学李以劻回忆,1930年中原大战结束后,蒋介石及南京政府决心整军,决定从黄埔六期毕业生中选拔精英,送往欧美各国深造。廖耀湘的兵器学、筑城学、战术学、交通学成绩都是优良,外语也不错,通过努力从3000名黄埔六期生中脱颖而出,进入1930年留学预备班。 廖耀湘报考的是法国专攻骑兵科,在法五年,先考人著名的圣西尔军官学校,后又考入法国骑兵机械化专门学校,毕业后获准编人法国骑兵部队见习,并有幸参观了马奇诺防线。由于成绩优良,曾为骑校当局所表扬。廖耀湘在巴黎与湖南同乡民国元勋黄兴之侄女黄伯溶女士结婚,并为出生的儿子取名廖定一,意为孟子所说的“天下定于一”,以此明志报负。 八年抗战,廖耀湘一共参加过七次大战:淞沪战役(1937年秋);南京保卫战役(1937年冬);广西桂南昆仑关战役(1939年冬);中国远征军援缅甸时期(1942年春入缅),参加过同古、叶达西、曼特勒战役;中国驻印军反攻缅北时期(1943年10月再次入缅),参加过百贼河、大洛、孟关、卡马英战役;伊洛瓦底江索卡道之役(1944年11月);参加1945年5月湘西会战至抗战胜利。 七次战役都是硬仗,并逐渐转败为胜,带出了一支全美械国军精锐部队,直至光荣地成为国军接受日军投降的部队。廖耀湘本人也一路从教导总队中校参谋主任,升至陆军中将,成为国军中十分有前途的高级将领。
民族大义至上
廖耀湘与史迪威在缅北前线
1942年起,远征军进入缅甸后,为阻止日军攻占新加坡而后向缅甸急进直入印度,应英国的请求,中国组织了远征军,开辟了缅甸战场,当时入缅的部队士气高昂,在仁安羌把截断英军退路的日军打退,把英军主力救出重围,尔后又担任后卫,掩护英军安全撤往缅句曼德勒地区,然后一同反攻仰光。但是英军撤出后置中国军队于不顾,头也不回地奔向印度,致使中国军队退回中国的归路被切断。史迪威透过远征军司令罗卓英命令中国军队跟着英军急退入印度,但中方部队长杜聿明希望绕密支那以北地区回国。在这场军令之争后,史迪威“只要兵不要官”,采取各种措施架空、驱逐中方的中高级军官,由美军军官直接充任。蒋介石当然也很反感史迪威的作法,两个人互相厌恶。 1943年底,从开罗宣言归途中的蒋介石经停远征军驻地,主张远征军要等待英军主力一同行动,以免孤军深入。但1944年1月史迪威即带着远征军进攻密支那。蒋史两人的政治考虑、战略战术上不尽相同,又互相不信任,而远征军在后勤、军械、训练要依靠史迪威的调配和管理,当蒋史的军令不一时,廖耀湘、孙立人等中国将领就被夹在中间。 史迪威在下令进攻密支那前,曾单独约见廖耀湘,两人不用翻译,直接用英、法文进行了一场“军人与军人之间”的交谈,史迪威很直接地问廖,是否接到过蒋委员长的直接命令?而廖耀湘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毫不掩饰与蒋的直接电报往来,并向史直白表明,“只要对共同的(抗日)事业有益处,只要确有把握打通中印公路,而又不使军队陷入孤军深入的境地,他会支持史的作战计划。”由此可见,廖耀湘此时内心所坚持的最高原则是民族独立与军事理性。 在史迪威保证空中后勤支援下,廖耀湘积极与蒋介石沟通,最终领军直捣密支那,打通了中印公路。
唯一见证日军两次投降的部队 在“南京受降”前,先进行的是“芷江洽降”。 芷江是湖南怀化的一个边陲小城,也是“国统区”的战略要地,国民党的陆、空军司令部,美空军司令部,以及中美联络司令部和中美空军联队,都先后设在这里。侵华日军此战目的是争夺芷江空军基地,进而攻击四川大后方,故又称“芷江作战”。 “芷江保卫战”中的国军战斗力极强,不但军械得到盟军的援助,战术能力和士兵士气都得到很大的提升。1945 年 6 月,廖耀湘的新六军奉命空运湖南芷江,作为总预备队,同时担任保卫芷江机场的重任。 芷江受降现场
战前,廖耀湘将军曾摩拳擦掌,誓将日军歼灭于雪峰山,为在印缅战场牺牲的将士报仇!不想雪峰山会战尚未结束,新六军还未派上用场,战斗以我方7700名将士壮烈殉国,击毙日军12000多人,伤敌23000多人结束。这场战役的胜利,加速了日军投降的进程。8 月15日本就已投降。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麦克阿瑟以远东盟军总司令的名义规定:盟军各战区由战区最高统帅受降。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介石命令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为代表受降,并确定芷江为接洽受降地点。何倾向于让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的部队就近部队受降并接收南京。但是接替史迪威的美国军事顾问魏德迈向蒋介石进言道:“日本现在还很嚣张,他并不认为他们失败了,到南京去受降,部队应该有威慑力量。现在中国军队中最有威慑力的是新六军和新一军。新一军还没回国,新六军就在芷江空军基地,到南京几个钟头就行了,应该让新六军去!”。于是,蒋介石亲自点名廖耀湘率部队担任芷江和南京受降任务。 1945年8月18日下午4时,受降典礼正式在芷江七里桥开始。会场原为空军第五、第六队俱乐部,会场内右边挂着孙中山半身遗像与国民党党旗,两边贴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标语。会场内政要、士兵、中外记者140多人,早已等候在会谈厅的另一端了。何应钦宣读受降命令,整个过程历时1小时17分钟。日本降使今井武夫交出了日军在华兵力部署图,并在“中字第一号备忘录”上签字。观礼人群为之欢呼。 六天后,廖耀湘又率新六军由芷江飞往南京,进行正式受降和接收的准备工作。廖和新六军的抗战功劳显赫,至此成为了国共合作抗日战争胜利之时,见证并保证日本顺利受降,保障中国抗战胜利顺利实施的重要见证者之一。新六军也成为唯一见证两次日军投降的中国部队。
为解放军军官上课 现代战争所展现出来的军力战力是一个国家工业化水平的集中呈现。1947年魏德迈来华,魏在廖耀湘等人的陪同下参观鞍山钢铁厂,行车途中问道,昔日的精锐军团新六军曾经参加过印缅作战的老兵还有多少、枪械补充情况、车辆数目和车况、服装和主副食医药以及部队士气等情况,廖耀湘回答,新六军在东北参加了不少战役,消耗极大,且得不到休整补充,由印缅回国的老兵老班长老下级军官因伤亡、迁调、退伍、逃亡等原因,分散在每个步兵连里平均不过十个人左右。部队兵员缺额多,每连不过一百人上下,自动武器大都消磨太厉害,冲锋枪有好多已不能连发,重炮山炮损失了八门,且炮弹紧缺,很多车辆只能以“车吃车”的方式维持运力,吃的副食很差,官兵素质和士气战志都下降很大。总之,新六军目前的战力不及当初对日作战的三分之一,希望美方加大军援力度。此段对话出自廖耀湘、杜建时在建国后出版的回忆文章,虽然有争取美援的意思,但魏德迈是抗战时的中国战区美方总顾问,以廖耀湘坦承相待的个性应是基本反映了实情。魏德迈很感慨两年不到王牌军的战力下降如此之快,遑论其它国军部队,并判断国共内战中东北易手是早晚的事。 1948年12月26日,廖耀湘即在辽沈战役中被俘,所率第九兵团六个军10 余万人被林彪打散,东北解放。 两年多后,解放军军事学院正式成立,刘伯承任院长。为改善教员奇缺的状况,刘伯承决定从起义投诚和解放过来的原国民党军官中,筛选有才华的留做教员,并指名正在接受改造的廖耀湘请来讲课。 两人一见面,刘伯承开门见山地说:“这次,请你来当我们的老师,主要讲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讲讲你在缅甸抗日取得一定成绩的‘小部队战术’、‘森林作战法’及‘城镇村落战斗’;二是讲讲你对辽沈战役的体会,实事求是,作战中双方的优缺点都可以讲;三是讲讲你对我军建设的建议。……放心讲吧,这三方面的问题,只有你能讲,我们只能当你的学生。”廖耀湘在抗战期间写的这些书当年也曾由史迪威带回美国,由美国陆军部翻译成英文供美军作为教材。 开讲后,廖耀湘仿佛又到了缅甸,来到野人山,来到缅北战场。在穿越野人山时,正值雨季,道路被淹,瘴气弥漫,毒虫侵害,给养不继,医药匮乏,举步维艰,许多战士落水身亡。为避免死亡事故,廖耀湘下令,丢掉身上包袱,轻装前进。在野人山地带艰难地度过20 多天,干粮吃光了,皮带也吃了,只好边走边找野食吃,最后下令将战马杀掉,切成片,分给大家,要求每天只许吃一片。廖耀湘也带头吞食芭蕉根,剥吃树皮,他一边吃,一边对弟兄们说:“为了抗日,我们一定要坚持。”廖耀湘率部顽强坚持行军1000 多公里,穿越野人山,抵达印度列多,创造了奇迹。1944 年4 月,廖耀湘率部队参加孟拱河谷战斗,歼敌1 万余人,并缴获大量枪炮车马等军用物资,创缅甸战场歼敌之最,扭转了缅北战局。台上的廖耀湘讲得出神入化;台下的将军们听得如饮甘露。一堂课讲完,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撰写文史资料10多万言 作为抗日有功人员,1961年12月廖耀湘获得特特赦,先在北京郊区红星人民公社劳动锻炼,当见习工人,在果木队服务一年,以建立劳动观点及群众观点,每月发放工资60元。一年后回北京,与杜聿明、范汉杰、宋希濂、王耀武、沈醉、杜建时、李以劻等原国军高级将领以及末代皇帝溥仪一同在全国政协充任文史专员,每月工资100元。廖耀湘在国民党军事组,1964年春秋两季还参观了东南与西北各省并参观了井冈山、延安红军老根据地,当文史专员期间,廖耀湘撰写文史资料10多万言,审核文史资料达百余万宇以上,为后世留下了不少珍贵的军事、政治资料。 后来廖耀湘被邀担任第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工资为200元,留下了很多参政议政的建言,廖当文史专员六年,除了写述回忆就是看书,读马列主义尤多。廖的同乡同学谢冰莹,她对杜建时称廖为君子,说廖生平不抽烟、不喝酒、不嗜赌、不近女色,只知爱国爱民。 因为工作上受到表扬,时任政协主席的邓颖超曾亲自问过同样担任文史馆员的原国民党将领文强,廖当年在黄埔军校时是否加入过共产党?文强不知道,邓颖超又说道,特赦后廖耀湘曾上书周恩来总理及我要求加入共产党,遂有上问。由于不久“文化大革命”发生,邓颖超让文强记下这件事,以后处理此事。古人云,朝闻道昔死足矣,廖耀湘作为军人,接触到进步的思想信念时,也会主动追求,严格要求自己。 文革中廖耀湘因心脏病突发猝逝的,遗体送至西郊八宝山火葬场火化,并将骨灰送至人民公墓。“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由全国政协机关举行了公祭大会,同其一道举行的尚有溥仪、黄绍竑、楚溪春、王耀武等委员。主祭人是政协副主席刘澜涛,参加追悼者400余人。 从抗战开始到国土重光,我国损失了3000万平民和300多万官兵,但国民党军队在战场战胜日寇的战役却不多,主要为:一是1938年春鲁南的台儿庄会战,一是1939年桂南昆仑关会战,一是1941年开始的第三次长沙会战,一是1944年6月的缅北会战。而台儿庄、昆仑关、长沙会战国军动用了八九个军的兵力才打胜了仗,惟有缅北会战只有新六军、新一军及英军空降旅参加就歼灭了日寇的十八师团,打通了中印公路,廖耀湘也由此成为一代抗日名将。蒋百里老将军曾言:“廖耀湘为蔡松坡以后,湖南军人中之第一人。” 改革开放以后,廖耀湘在海外的亲属将他的遗骨从八宝山迁到美国,跟他的原配夫人廖黄伯溶合葬于南加州新港海滩太平洋观景墓园。廖家第三代曾孙女廖志宇(Emma Liao)近年来也自美归国,定居北京,从事跨境与国内投资业务。 本文编写整理自《世纪风采》文章《刘伯承惜才重才的故事》、 《文史参考》第17期《1945年9月9日 日本投降矣!》、政协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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