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好怀念骑单车的年代

刘云

2016-08-02 09:33:55单车和你，是我青春里最纯碎的记忆



一直觉得
青春里最浪漫的画面
就是我骑着单车
载着你
从盛夏午后的林荫小路中穿过


似乎，可以陪我走过青春的，除了自己的双脚，便是曾经陪我多年的单车了。
在上大学前，家里只有两辆单车，父亲一辆，母亲一辆，一辆二八的老永久，一辆不知道什么牌子，是二六的坤车。
我属于开始长得慢的，直到初三才开始蹿个儿，又因为家里的单车只有两辆，所以初中以前，一直和单车无缘，也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骑过那种小巧的、两个或三个轮子的脚踏车。
少有的几次与单车接触，都是偷偷等父亲睡熟了，悄悄从他口袋里把车钥匙偷走，再到后院把车锁偷偷打开，出了院便像撒了欢儿一样的，快推几步，掏过裆后跨着大梁便骑着上了小路。
老实讲，掏裆骑车一是不舒服，二是不安全，有一次被父亲看到，被罚站了一个上午，教训我今后都不能再骑车上马路。
母亲的车更是不敢骑，她每天回来都要用抹布擦好几遍，稍微沾上点泥就会被发现。
所以看着大一点的孩子骑车，就好比如今看见别人开跑车一样，留着口水张望着。单纯地羡慕，甚至偶尔看到有人从车上摔到，心里不会幸灾乐祸，反而觉得能够从单车上摔下来也是一种独有的快乐。

上初中的时候，邻居的几个小伙伴都买了新单车，上学放学不再用父母接送，自己骑着十多分钟就回来了。
最可气的是，他们一拨人路过我的时候，每次都很显摆的冲我肩膀拍打一下，然后再飞速骑走，让我傻傻地在后面使劲儿追。
而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就连我一直偷偷喜欢的女生也有了自己的单车，每次放学从我身边飘过的时候，她还经常回头冲着我笑，像一缕花香，我只有任她从我身前滑过，却强留不住。
此刻我真想骑在单车上，成一缕风，与她一起飘走。
后来，我几次跟母亲提起此事。
母亲说，等我个头比她高了，她这车就给我。
从她说那句话时起，我的梦想开始变得简单而执着：长个——等我长到她那么高，就可以和他们一样，每天骑车上学放学了。尤其，是和当时偷偷喜欢的女生。
顺利上了高中，单车自然属于我，而这时，似乎关于爱情关于青春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为了在女生面前炫耀，男生自来的征服欲望，促使我们每个人都得骑出不同的花样。或者速度惊人，可以追着公交一路狂飙；或者单手着把，空出另外一只手拿着篮球或者其他；甚至还有一些人是双手离把，靠着腰部臀部的力量控制着单车的方向。
我也学了一些，但都没有太过精进。我原本也不想炫耀，只是可以成群结队和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不那么孤独罢了。
当然，我最开心的时刻就是这群男生在前面一路狂飙的时候。我通常都不会跟他们一起竞赛，而是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见缝插针地和她闲聊几句。她几乎很少说话，只是傻傻地笑着。能笑就好。
仿佛整个高中时代，就这点懵懂的感情最让人怀恋了。

像一颗蠢蠢欲动的种子，即便在黑暗里躲着，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泥土里的律动。没人了解的甜蜜，言不由衷的喜悦，不予言说的悸动。
单车该是那个年代的“白马”了吧，而我们这群少年，则都幻想着自己成为“王子”，或是让自己的“公主”骑在自己的“马背”上，或是和她们一起手拉手，共同享受骑行的乐趣。
后面到了大学，这种恋情由含蓄变得开放，由含情脉脉变得开诚布公。从寝室楼下到自习室门口，那些两两成对的单车，向单手狗们宣示着自己的领地。
我们偷偷地学习魔术，抄诗词写情书，聚在一起谈论武藤兰饭岛爱。
我们为同寝的兄弟递过情书，可那个从你面前经过的女生，明明已经暗恋了好久好久。
可以上种种，似乎也没有高中时和自己喜爱的姑娘一起，在上学、放学上路上骑在单车上打情骂俏那样甜蜜。
人总是不知满足的，又总是一次次匆匆选择分离，再匆匆上路。
没有女友的少年，单腿支在单车上，随时等待捕获下一个猎物；而没有男友的姑娘，则一直漂在途中，用优雅的姿态获得关注。
我们在青春的当下，期待快快长大，又在长大的当下，感动自己的青春。
那段时光就像是单车一样，缓慢迟疑，在你青春的年轮里绕来绕去，一圈接着一圈，有得意有失意，有牵手也有分手，有团聚也要分开旅行。
从不知天高地后的轻狂年少，到历经挫折后的圆滑妥协，一辆单车带我们走过整个青春的岁月。
直到现在，现实社会到缤纷的校园之间的距离，一辆单车已经无法丈量的时候，我们才不得不和青春告别。
那些不忍和青春告别的，或许仍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纪念它，挽留它。
仿佛多年后的我，仍想在后备箱里，放一个可以折叠的迷你的单车。当我遗忘了青春里最美好的光景，我会去某个校园的某条小路，悄悄骑上它，去找寻一些不曾被提起的记忆。
谁叫有些人，有些东西，有些岁月，在我们心中的地位永远无可代替。
令我们庆幸的是，消逝掉的只有岁月，但总有些事物，一旦当我们拥有了它，就可以重新找回过去，至少是当初的那段感觉。比如男生书桌上已落灰的变形金刚，比如女生衣橱里最角落的芭比娃娃，比如当年的课本，楼下的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