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出塞：一曲琵琶消干戈，千秋青冢埋香魂 (2017-01-05 10:38:09)

高山

                        王昭君，是和西施、貂蝉、杨贵妃齐名的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关于她的名字，历史上有很多争议，这里就不做细究。她的事迹，在《汉书》、《后汉书》等正史中都有记载。在民间流传更为广泛，后世文人墨客以她为素材，创作了诗、词、小说、戏曲等许多优秀作品。据有人统计，从古至今反映王昭君的诗歌有七百多首，与之有关的戏曲、小说近四十种，写过昭君事迹的著名作者有五百多人。王昭君之所以能名垂青史，不在于她有着天仙般惊人的美貌，也不在于她主动主动出塞和亲，而在于忍悲含痛远离亲人之后，身处蛮荒之地，终日过着饮腥食膻的生活，但却出色地完成了和番宁胡的伟大使命。靠自己的柔情化解干戈，开创汉匈间60年无战事的和平局面。元代诗人赵介认为王昭君的功劳，不亚于汉朝名将霍去病。王昭君的故事，也因此成为我国历史上流传不衰的民族团结的佳话。

王昭君出生于南郡秭归县宝坪村（今湖北省兴山县昭君村）。她的父亲名叫王穰。王昭君天生丽质，美艳惊人，而且聪慧异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纪商幼时，她的绝世才貌就已闻名遐迩。汉元帝刘奭即位之初，诏令征选天下美女补充后宫，王昭君因而也就成了南郡秀女当中的第一个候选人，被送往京城长安，成了掖庭待诏。
据《西京杂记》记载以及后世文人演绎：因为从各地挑选的美女实在太多了，汉元帝根本忙活不过来，于是就命令画师毛延寿分别给美女画一幅肖像拿给他看，然后挑选肖像中比较漂亮的恩泽雨露。那些有钱有势有门路的美女，为了能承蒙帝恩，都想法设法贿赂画师毛延寿，让他画像时把自己画得漂亮一些。可惟独王昭君没有这样去做，一是她家境贫寒，手中没钱去送人，二是她自认为美冠群芳，根本用不着去贿赂画师。于是毛延寿心怀怨恨，不但把她画得相貌平庸，而且还在她的面颊上大大的点了一颗痣。汉元帝一看到王昭君的画像，就厌恶地扔到了一边。漂亮的美女都光顾不过来，他哪还有心情去在意画像中那么丑的一个女人呢？因此，入宫五年之后，王昭君仍是个待诏的宫女身份。
公元前33年，南匈奴单于呼韩邪入朝觐见，希望与汉朝和亲。从西汉建国以来，匈奴就屡犯中原，搅合得边疆鸡犬不宁，因而也是每任皇帝和朝臣的心头大患，从吕后当政时期，就开始与匈奴采取和亲的办法消弭战事，但这种策略也只是为边疆百姓争取到极为短暂的和平，由匈奴燃起的战火始终并没间断过，到了汉武帝时期，民富国强，汉朝实力大增，对匈奴忍了好几代的火气终于在武帝刘彻身上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卫青、霍去病这些英雄们打得匈奴满地找牙，哭爹叫娘，他们也确实因此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后来老毛病又犯了，经常在边境地带滋生事端，百姓为此叫苦连天，朝廷上下也甚为头疼。因而汉元帝闻听单于呼韩邪愿意和亲，当然是一百个答应。
汉朝和匈奴和亲，按规矩是该挑个公主或者宗室的女儿嫁过去，但很少有皇帝愿意这么去做的，别说是皇帝的亲骨肉或者同胞姐妹，就连那些王公贵族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远嫁到蛮荒之地，跟一个饮腥食膻的野蛮人生活一辈子，因而更多的时候是挑选民间女子假冒公主身份嫁给匈奴。汉元帝也是一样，他决定挑个宫女许配给单于呼韩邪。汉元帝传旨给后宫：“若是哪位愿意嫁到匈奴去，皇上就视为公主。”后宫那些从民间选来的宫女们虽然都期盼着早日逃脱深宫重获自由，但一听要远嫁到离家更为遥远的匈奴去，就没有一个站出来主动报名的。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王昭君的与众不同之处才充分地显现了出来，她不但美丽绝伦，而且见识出众。据《后汉书》，记载：当时昭君已经入宫数年，得不到皇上宠幸，心情非常悲伤哀怨，就主动请求和亲匈奴。悲伤也罢，哀怨也罢，但主动请求远离家乡嫁给蛮野之人确实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网上有不少人拿柏杨先生的话头头是道地分析昭君出塞的原因，笔者稍作总结如下：中国固然繁华，但王昭君却只能困在宫廷的小小天地里。入宫五年多以来，始终不得承蒙皇上眷顾，深深的宫苑，跟一个巨大的鸟笼又有什么分别？再呆下去，无非就是一个老死宫中的怨女而已。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汉元帝偶尔玩弄的普通小宫女。有句俗话说得好：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到了匈奴汗国，却能拥有顶尖的享受。王昭君嫁给呼韩邪单于，她的幸福才真正开始，她成为匈奴汗国单于最宠爱的妃妾，因她的花容月貌和她来自中国的强大背景，在匈奴汗国宫廷中于是就享有了极为尊贵的地位。但笔者觉得，是柏杨先生说得也好，是学者或者网友们的推测也好，虽然对照《后汉书》的记载来讲，上述说法并不是没有一点点道理，但这种推测实在过于狭隘了，完全是从个人功利角度，或者是只根据自己的价值观来猜测昭君当时的心理。而从后来王昭君嫁到匈奴之后的表现以及由她的和亲之行所铸就的历史功绩来看，王昭君当初主动请求和亲匈奴的动机，恐怕远不止以上所说的那样小家子气，因为当时谁都知道和亲匈奴对朝廷、对百姓意味着什么，她之所以主动请行，自愿远嫁匈奴，难道就没有更深远的考虑在里面？怎么就能轻易忽略王昭君有着广阔的胸怀这一因素呢？如果说笔者是妄加推测，给古人带高帽子，哪又如何来理解霍去病的“匈奴不灭，无以家为也”呢？男儿有此壮志，中国古代的巾帼英雄也同样不少呀？她们哪一个不是胸怀天下？因此我们不能不考虑：王昭君主动请求和亲，除了以上所说的那些皮毛因素之外，更有着出于增进大汉国威、使两国休兵罢战、免除边境生民涂炭之苦这一崇高目的。
扯得似乎有点远了，下面接着说正题。
负责和亲事务的大把王昭君请求和亲之事呈报给汉元帝，汉元帝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并颁旨下去，选择吉日让呼韩邪单于和王昭君在长安成亲。
下面这些描述，更属于后人演义了，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却惟妙惟肖，现照录下来：
元帝特意在金銮殿上，设席宴请呼韩邪。酒至半酣，便命将公主召出，以便与呼韩邪单于同赴客邸完婚。只见一群宫女拥出一位美人，袅袅婷婷地轻移莲步，走近御座之前辞行。元帝不瞧犹可，瞧了一眼，直把他惊得魂飞天外。原来此人真是一位绝代佳人。但见王昭君丰容靓妆，光彩照人，顾影徘徊，竦动左右，直令后宫粉黛颜色尽失。
元帝当下如丢了魂魄，忍不住轻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入宫？”王昭君奏道：“臣女王嫱，小字昭君，入宫已有三年了。”元帝听了暗想该女入宫多年，为何并未见过？可惜如此美貌，反让与外夷享受，本想把王嫱留下，另换一人赐与呼韩邪。回顾呼韩邪坐在殿上，只把一双眼睛尽管望着王嫱，不肯转动。元帝既担心失信外夷，又害怕被臣民谤以好色的訾议。没办法只好镇定心神，嘱咐数语，闭着眼睛，将手一挥道：“这是朕负美人，你只好出塞去了！”呼韩邪看见元帝恍惚的神情，还以为骨肉远别而难舍，慌忙出座，向元帝跪奏道：“臣蒙陛下圣恩，竟将彩凤随鸦，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对公主优礼相待，子子孙孙，臣服天朝，决不再有贰心。”元帝听呼韩邪这番说话，只得频频点头，吩咐护送公主至客邸成婚，目送她起身出去，拂袖入宫。
汉元帝心中怏怏不乐地回到后宫，找出了待诏宫女图册，翻到王昭君的画像，只见画像与本人有天壤之别，而粉颊秀靥上，何曾有什么黑痣。刹那间，汉元帝把失去王昭君的懊悔心理，转化成对画工毛延寿的愤怒，当即传命有司彻底追查，才知道都是毛延寿的索贿不成，故意将王昭君的花容月貌，绘成泥塑木雕的平庸女人，于是将毛延寿以欺君之罪斩首。
以上文字描写得绘声绘色，仿佛是作者亲眼见到那种情景一般。但《后汉书》相关记载说道：“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斐回，竦动左右。帝见大惊，意欲留之，然难于失信，”似乎佐证了汉元帝后悔把王昭君嫁给匈奴单于这一说法。不管怎么说，汉元帝下了一道诏令称："妆奁尚未齐备，后三日即行。"让王昭君在宫中多待了几日。
昭君出发那一天，汉元帝赏赐了二万八千匹锦帛，一万六千斤絮，以及黄金美玉等许多贵重物品，并亲自送出长安十多里。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长安大街经过，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一路追随着争睹昭君犹如天仙般迷人的风采。众人眼瞅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要远嫁到蛮荒之地，去给一个即将入土的匈奴单于做妻子，无不为之惋惜嗟叹。
出了雁门关，便进入了荒凉之地，滚滚黄沙、阵阵马嘶、哀哀雁鸣，无不牵动美人王昭君的思乡柔肠，于是她就在马上弹奏起了《琵琶怨》。那凄楚哀婉的琴声，美艳绝伦的曼妙身影，使得天上的鸿雁纷纷惊落于白沙之上，昭君“落雁”的典故从此盛传于后世。

王昭君历时一年多的时间，于第二年初夏到达漠北，匈奴人为她的到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王昭君被封为“宁胡阏氏”，也即是匈奴有了汉女作“阏氏”（王妻），安宁始得保障的意思。
王昭君刚刚抵达匈奴三个月，汉元帝就驾崩了，汉成帝刘骜即位当了皇帝。
昭君出塞后，凭借自己的美貌、柔情和善良，不仅征服了呼韩邪单于，而且获得了匈奴百姓的爱戴和尊崇。从此汉匈两族团结和睦，“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六十多年没有发生流血战争。王昭君与呼韩邪单于共同生活了三年，并为呼韩邪单于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伊督智牙师(也写作伊屠牙斯)，后被封为右日逐王。公元前31年，呼韩邪单于去世，而匈奴有着“父死，妻其后母”的习俗。当时呼韩邪单于的长子复株累单于也非常喜欢美如天仙的王昭君，提出让王昭君下嫁给他，由于这和王昭君所接受的中原伦理观念明显相悖，她起初不肯答应，就向汉成帝上书要回归中原，但汉成帝却下诏让王昭君"从胡俗"，王昭君于是以大局为重，忍屈受辱地又嫁给呼韩邪的长子复株累单于雕陶莫皋。复株累单于对王昭君更加宠爱，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王昭君又为复株累单于生下两个女儿，长女名须卜居次，次女名当于居次（“居次”意为公主）。后来分别嫁给匈奴贵族。王昭君的兄弟被朝廷封为侯爵，多次奉命出使匈奴，与妹妹见面，王昭君的两个女儿也曾到长安还入宫侍候过太皇太后，也就是汉元帝的皇后王政君，她的侄子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奸臣、后来篡夺汉室江山的王莽。
公元前20年，复株累单于也去世了。在寡居一年之后，天仙般的绝代美人王昭君也香消玉殒，当时才刚刚33岁。她的墓地被后人称之为“青冢”，她的事迹则更被永远载入青史——美人香魂虽早已远飘天国，但她的令名却将会千年流芳，万古长青！
                                                                       

刘云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