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二）》 南冠悟语 2017-01-12 13:53

志和

《过年——（二）》                   南冠悟语                        2017-01-12 13:53
  
《过年------（二）》
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应当是一年当中最大的事情。因为，中国年已经成了一种传统文化的符号和生命运行的节点。她是一场感情的盛宴，家里的亲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要聚集在老人的身边，在那个日子里享受一番亲情的滋润，就像吃的那顿大餐一样，它能给漂泊在的游子和一年当中都没有机会团聚的亲人带来一种温馨；它是一座桥梁，亲朋好友之间无论在过去的岁月里造成了多少误会甚至是伤害，都可能在这个日子里使疏远的情感得到凝聚，互相一个原谅，一起干掉的一杯装满了酸甜苦辣的酒，可以让那些不愉快统统忘掉而开始新的生活；她又是人生的一个驿站，那些无论是在自己的家乡，还是远离故土奔波在四面八方的游子，奋斗了一年，拼搏了一年，只有在这个日子里才能聚到一起得到心灵上的安歇和休憩。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回到了亲人的身边，抖落了一身的风尘，倾诉了满腔的话语，一切劳累，一切委屈，一切不快都在这瞬间随风飘去，人们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把那些使人感到郁闷和纠结的往事再带到亲人的身边。因为，这是快乐的时刻，这是亲人欢聚的时光。

一想到这些，我就永远忘不了求学路上在大学的校园里度过的那个孤独的年。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父母和亲人在外边过年。即使在高中毕业后被领导赏识走到了专事服务工作的岗位，在过年的时候也要回到家里。1978年我考上了高等院校。来到了一所距离我的家乡并不算远的学校。虽然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路程，但是在那个交通落后的年代，又是我这样一个一分钱都要掰成几瓣儿来花的贫困家庭，只好在寒暑假里才能回到亲人的身边。这样既能使自己有充分的时间专注于学业，也能为家里节省了往返的费用。

在77届学子当中，有一大批和我一样来自贫困农家的子弟，而且他们在入学前都已经娶妻生子。他们是带着沉重的生活压力和美好的梦想，为了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走进大学校园的。那是1979年的寒假即将到来的前夕，我已担任了校学生会的领导。为了使一些像我这样的家庭困难的同学有些勤工俭学的收入，以减轻他们生活的负担。在我和校方进行多次联系后，最终学校领导同意要留下二十名同学参加护校并帮助学校整理图书。这件事情确定之后，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这次护校的工作任务能够圆满完成，校方的有关领导明确要求我也要留下来负责此项工作。开始酝酿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看到有很多生活困难的同学都报了名，我便打消了想留下来的念头，想把这样一个机会让给那些比我更困难的拖家带口的同学。我也很忌惮大家说我安排这样一次活动原来是为了自己要挣钱。这回学校有了明确的要求，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了。尽管心中一直在想念着家里的亲人，而且要在这里远离亲人度过一个春节。

漫长的假期就在我们紧张而又忙碌的生活中慢慢地走过。因为假期回不去，又不能回家过年，我只好在寒假开始的时候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一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家里的人了，他们都在翘首盼望我能在放假之后就早早地回去，根本没想到我会留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我在那封信里向父母和家人说明了不回去的原因，表达了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并再三嘱托他们不要惦记自己，要过一个欢乐的年，并说自己在这里还有很多的同学，这个年也会是很热闹的。

1980年的春节就在我们的忙碌中和在对家人的牵挂中到来了。在过年的前几天，我正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新建的图书馆里整理图书，突然看见自己的堂兄带着满身的冰霜和寒气在一位保干的引领下来到了我的面前。堂兄是赶了一辈子大车的“车老板子”，他经常外出到这个城市里为村里拉运东西，那是当时能经常到城里来的差事。堂兄见到我之后，赶紧交代了来意。他说：“因为你过年回不去了，家里的人都很想念你。我叔叔婶子特意让我带来了咱们那里的冻豆包和杀年猪剩下来的猪肉，想让你在这儿改善一下生活。”说着，堂兄从一件大皮袄的兜里掏出了一封折在一起的信，并告诉我：“这是你哥哥些给你的信，家里的情况都挺好的，你就安心地在这护校吧，不用惦记家里。”

放下了手里拎着的堂兄捎来的食物，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封信，并一口气就看完了。此时，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既有一种安慰和感激，也有一种怀疑和牵挂。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患了多年精神疾病的哥哥会是那样的一种状态。看着我的表情，堂兄着急离开，就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事，他说还好几个人等在大门外，要去城里办事。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在假期里把从自己的细粮中节省下来的一袋面粉带回去的事情。于是我赶紧带着堂兄来到了寝室，从床底下拽出了那袋五十斤重优质面粉，郑重地交给了堂兄，并说这也是我给家里的亲人带回去的一点年货。堂兄急匆匆地离开了学校，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学校在城市的郊区，而且正处在全面建设、百业待兴的阶段。过年时，学校食堂的工勤人员已全部放假。为了让这十几位兄弟过好这个特殊的年，我煞费苦心，从学校食堂借来了简单的炊具，又到农贸市场上买了一些东西，准备了白酒和啤酒。我们大家全员参与，各显其能，准备了将近十个菜，什么油炸花生米，家拌凉菜，白菜片炒木耳，酸菜炒粉等等，大家围坐在一起，用欢欢乐乐的表情和语言掩饰着对家人的思念和内心深处的痛楚，尽情地营造着节日的快乐气氛。那我是第一次喝了白酒，头疼得几乎象要炸开了一样。当我们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天空上燃放的烟花，听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我差点流出了眼泪。我不禁想到家中的父母和兄妹，他们此时是不是因为我未能在家过年而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我带着几分醉意回到了寝室，在昏睡中度过了一个最为凄苦、最为孤独的年。后来，当我放暑假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年家里的人也没有过好。我也因此受到了爸爸、妈妈的责备。由此我也暗下决心，今后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我都要和家里人一起过年。